去地里和農(nóng)人們一起收菜。
拔蘿卜。紅蘿卜,白蘿卜,還有易慈沒見過的青蘿卜。蘿卜拔完,他們又摘茄子,豆角,青菜……易慈干活麻利,和菜農(nóng)們有說有笑的,不嫌農(nóng)活累,做什么都只覺得新鮮,有趣。
農(nóng)場里產(chǎn)出大部分的蔬菜肉類都供給附近的一些食品加工廠和經(jīng)營餐廳的個體,零零散散剩下些,要么內(nèi)部消化要么拉去市場買掉。
易慈一時興起,拿了幾個編織袋裝滿,興致勃勃騎上小三輪拉著李均意去一個露天的街邊集市賣菜。她只想著好玩,并不知道菜價多少,怎么賣合適,李均意只能先去逛了一圈,樣樣記在心里了,再回來陪她當賣菜佬。
一個阿姨來買青菜,易慈說,三塊。阿姨講價,兩塊吧,旁邊都只賣兩塊。易慈豪爽地說行,給阿姨裝上成交,賣掉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把菜。
李均意忍不住說她:“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,三塊一下子砍成兩塊還說行,不能這樣賣,待會兒來人你就說三塊一把,五塊兩把?!?/p>
易慈說他是奸商,那么有錢還計較這一塊兩塊的。
李均意跟她理論:“在商言商,這是錢的事嗎?”
易慈無言以對。
賣菜一整天,賺了一百來塊錢。趕集買了兩個棉花糖,買了烤鴨,又雜七雜八買了些熟食水果,錢花光了。鐘宏來接他們回去,他倆吃著棉花糖在小三輪上閑聊,李均意看她都吃到臉上去了,拿紙巾出來幫她擦臉。
擦著擦著就有點不對勁了,她臉越來越紅,最后棉花糖也不想吃了,湊過去輕輕碰一下他的嘴唇。嘗了嘗,甜甜的。易慈眨眨眼睛,小聲問他,你為什么還不親我?
第四天。
捉魚的一天。魚塘作業(yè)用網(wǎng)捕撈,易慈偏要穿上工作服去水淺的地方摸泥鰍,李均意不想下去,站在岸邊看她,一個不小心被她偷襲直接拉下水。想上岸也不行,易慈死死抱著他不讓走,李均意只好郁悶地陪她摸了一下午泥鰍。
忙忙碌碌半日一條泥鰍都沒摸到,他們提著空桶回去洗了澡,鐘哥拿了幾條肥魚回來,李均意做了紅燒魚。吃完,他倆拿魚骨頭拼著玩了半天,最后拼出來一個歪歪扭扭的心。
李均意停用了所有電子設備,他單方面切斷了自己和外界的聯(lián)系。易慈把自己的手機也關機了,跟他在一起,她也不再需要別的了。
第五天。
上午參與農(nóng)忙,在大棚里學習了如何播種南瓜和番茄。
下午吃了個席。村里有人辦喜事,是鐘哥的認識的人,去吃席的時候把他倆也捎上了。被分配到小孩兒那桌,李均意左手邊一個小朋友,拉拉他的袖子,說哥哥可不可以幫我倒一杯飲料。右手邊那個大朋友見狀立刻學了起來,拉拉他的袖子說,哥哥我也要。
李均意給小朋友大朋友都倒上飲料,笑得很燦爛的大朋友易慈看他坐在一群孩子中間覺得很可愛,突然問,你小時候是什么樣子的啊,都喜歡做什么,有沒有玩過泥巴?
他說,他小時候喜歡撿一些死掉的昆蟲好好安葬,喜歡聽教堂里的鋼琴管風琴發(fā)出的聲音,喜歡去記憶一些數(shù)字,比如來來往往的車牌號,商品上的數(shù)字編號……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玩過泥巴。
易慈說好吧,那今天種番茄南瓜的時候摸了土,就當你跟我一起玩過泥巴了。
第六天。
去山里找一眼泉。
當?shù)厝苏f,喝了那眼泉的水能健康長壽,好處多多。山里氣溫比山下低很多,他們裹得嚴嚴實實地往大山深處走,走著走著,走熱了,毛孔舒張,流了很多汗,他們脫掉沖鋒衣外套和絨背心,只剩一件單衣,一件件,一樁樁,身體的,心里的,脫掉了束縛著他們的東西,周身輕盈。穿過山中霧氣,往寧靜的深處走。
易慈一直緊緊拉著他的手,路不好走,她努力走快一點,想著能拉他一把。李均意一直沉默著,她讀不懂他的表情。她緊緊拉著他,頻頻回頭看,不愿意放手,要確認他在,總覺得一個不注意,他就要消失在這片山林里了。他給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的,像山里的霧,像天上的云,高山上的雪,仿佛只是偶然經(jīng)過凡塵,隨時都會離自己而去。她希望他自由,又存著自私的心理,想要把他永永遠遠地留在自己身邊。
找了很久,他們終于找到那眼泉,很小的一眼泉水,形狀像一滴眼淚。他們用手掬了泉水喝,水涼絲絲的,帶著點回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