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,監(jiān)禁別院的吳寶貴被蒙上黑布,帶到另一個(gè)房間。
那是一間書房,角落里擺著兩架書柜,中間安置一張方桌,方桌上燭火搖晃,將書柜巨大的黑影映在白墻和天頂之上。
吳寶貴走到書柜前,順著書封挨個(gè)看過去。
那些書并不便宜,從四書五經(jīng)到不尋常的兵法戰(zhàn)略,連只有皇宮才有的山川河流地方志也排列其間,書桌上還攤開一本《農(nóng)時(shí)經(jīng)》,在下面壓著一本《水勢圖》。
“吳大人可有看中的書?”一個(gè)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從背后傳來。
吳寶貴循聲看去,就見趙霽臉上帶著幾分笑意,慢悠悠地背手走到他身邊,抬起頭也看著書柜:“有看中的,我送您?。俊?/p>
吳寶貴連忙拱手:“不敢,這是大司馬的心愛之物,在下不敢冒犯?!?/p>
趙霽笑了起來看,他伸手撫摸過那些那些書,目光珍惜:“你不是不敢,你是不喜歡,或者說,不夠喜歡?!?/p>
吳寶貴沒有敢接話,只是微微躬身站在一旁。
趙霽走到書桌邊坐下,將書頁合上放在一旁:“那我們來聊聊你真正喜歡的東西吧?!?/p>
“吳月大人將你托付給我父親,我是看在家父的情面上才答應(yīng)和你合作的——你應(yīng)該知道,這幾十萬兩銀子并不是我要你們送來的,是你們主動(dòng)求著我收下的?!?/p>
吳寶貴心里一陣緊張,撲通一聲跪下:“大司馬,求您饒命!”
“唉……”趙霽嘆了一口氣,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,一邊喝著一邊低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吳寶貴,“你們這次送荔枝,一共撈了多少?有沒有三十萬兩?”
“回大人,是二十八萬兩……”
“二十八萬兩,又上上下下打點(diǎn),又忙著捂嘴,又落了這么多人口實(shí),最后到了我這里就剩下十多萬兩銀子。”趙霽說著,沒忍住笑了起來。
吳寶貴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蜷縮著:“大司馬,是咱們無能,是咱們無能?!?/p>
“你們無能?本官看你們有能耐得很!十幾萬便買了一個(gè)個(gè)高的幫你們頂著天,本官是稀里糊涂被你們賣了當(dāng)保護(hù)傘呢?!?/p>
吳寶貴嚇得連連磕頭:“大司馬,大司馬!小的沒有這樣的心思?。⌒〉脑趺锤疑鲞@樣的心思來?”
趙霽扶著額頭,怒極反笑地盯著吳寶貴:“十幾萬兩,區(qū)區(qū)十幾萬兩銀子惹了一身騷不說,如今你們還弄出了人命?就為了多少?兩萬兩?就為了這兩萬兩,你們弄出了冤案、民變、甚至差點(diǎn)搞出朝廷命官死諫?”
“本官看你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?你們是不是匈奴派來的細(xì)作?就為了惹出事端橫生是非來的?”
吳寶貴被罵得慌不擇言:“大司馬明鑒,大司馬明鑒!小的不是?。 ?/p>
“我明鑒?我明鑒有什么用?我明鑒我也不能事無巨細(xì)一一過手??!我明鑒也攔不住你們這幫蠢貨??!匈奴花了一百多年勵(lì)精圖治給大越帶來的恥辱,你們只需要?jiǎng)觿?dòng)腦筋就能做出來了,真是厲害到不行?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