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婉說話的時候吳內(nèi)侍還沒有什么反應(yīng),等到朱朱這么喊起來,他便憋不住了笑起來,扶著肩膀笑得靠在椅背上:“……是啊,這么個傻子,能犯多大的事情呢?”
說著,他笑瞇瞇轉(zhuǎn)頭看向縣丞縣令:“二位大人,不知是否確有此事?!?/p>
章文和裴旭對視一眼,到底是裴旭反應(yīng)快一些:“吳大人,事情總要解決。偷竊供果可是死罪,這是朝廷定下的規(guī)矩,我二人也是無奈?!?/p>
王婉著急地直起腰,高聲反駁:“哪,哪里有吃幾個果子就要定死罪的!而且朱朱這個傻子能知道什么?這不合理,這不合理!”
“王法就是這么定的,什么合理不合理的!你這鄉(xiāng)野村婦休得妄言!”
眼見著兩面都要吵起來了,吳內(nèi)侍這才不緊不慢打斷了對話:“好了好了,裴大人,何必要跟這沒見識的升斗小民認真理論呢?”
說著,他一聲嘆息將茶盞放在旁邊,轉(zhuǎn)過頭去望向站在一旁的裴旭:“裴大人,無論如何,如此嚴重的罪責(zé)全部擔(dān)在百姓頭上,他們也受不住啊?!?/p>
“下官惶恐。”裴旭連忙答應(yīng)。
“很多事情啊,不是做不得,是做得得干凈點、利索點。二位大人到底是小地方做官的,做事情還在想著周全。你們瞧瞧,這一周全,可不就拖泥帶水了嗎?這事兒多虧了在這里,要是在京城,二位大人的倆腦袋怕是都難????!?/p>
吳寶貴神態(tài)得意不少,諱莫如深地瞟過兩人。
裴旭和章文說不出話來,只能垂首默然而立,許久,章文才勉強擠出一句話:“求吳大人寬赦,我二人只是一時糊涂,情急之下才會做出這種混賬事。”
吳寶貴忽然提高了聲音:“四萬兩!你們可的確糊涂!”
他目光透著幾分洋洋得意,就這么瞟了一眼兩人,仿佛抓住了對方的把柄一般。
就這么得意了片刻,吳寶貴才把眼神緩緩落回王婉身上:“你,叫什么名字?”
“回恩公的話,民婦名叫王婉。”
“王婉?”吳寶貴兀自笑了一聲,“倒是富貴的名字——起來吧?!?/p>
王婉臉上一陣欣喜,匆忙站起身:“多謝恩人!”
“還沒到謝謝的時候呢——”吳寶貴提高了聲音,語氣帶著幾分戲謔與滿意,“本官且問你,你如今狀告到本官面前,意欲何為啊?”
王婉站起身也不站直了,只是仿佛一只習(xí)慣爬行的狐貍似的弓著背脊,眼睛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,隨即諂媚地笑起來:“大人,我們升斗小民,就想討個活路!”
“討個活路?”
“朱朱偷竊供果,的確是犯了天家大忌,但是大人你看看她這個癡癡傻傻的樣子就知道,我們村子里也實在是管不住??!咱們又要種地又要討生活,哪里來的時間再看著一個傻子,誰能知道她還能犯下這么大的事情呢,要是早知道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