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,趙霽深深嘆息,伸手為周志斟了一斗酒:“鬧得這么厲害,牽扯了許多事情,到了京城不知道要怎么辦呢?憂愁啊……”
周志客氣地喝了些酒,撇過頭看一眼趙霽,言語便跟著附和起來:“是啊,吳大人這事兒做得實(shí)在太過了,弄得民怨沸騰,險(xiǎn)些釀成大禍啊?!?/p>
趙霽拍著周志的手背,表情帶著幾分心有余悸:“若不是君侯,那就不是險(xiǎn)些啦?!?/p>
“這次當(dāng)真要多虧了君侯早早發(fā)現(xiàn)喬州城民怨沸騰,便立刻帶著罪人一通過江。到了我這里,好歹事情才算是暫時(shí)了結(jié)了。”
“大司馬哪里的話?到底是大司馬行事果決……只是……”
周志說到這里,帶著幾分擔(dān)憂心疼地看向趙霽,伸手將趙霽手?jǐn)n在掌中,語氣里帶著幾分真切的擔(dān)憂:“朝廷那邊,大司馬要受苦啦。”
趙霽嘆了一口氣:“為君分憂,可不就是做這些事嗎?”
王婉看著他們倆恨不得纏在一起的雙手,有點(diǎn)嫌棄地別開視線,端起水杯擋住臉,小聲嘀咕吐槽了一句:“麥麩……”
就這么執(zhí)手相看了一會,趙霽正色道:“不過君侯,這事兒不能再大了。明年,宮里的娘娘們還要吃荔枝呢,這事兒再鬧下去,明天的荔枝怎么辦哦?這不是給圣上出難題嗎?”
周志似乎早已經(jīng)料到這句話,聽到之后只微微嘆了一口氣:“我把吳大人偷偷帶過江,送到大人這里,自然是懷著相同的心思?!?/p>
趙霽聽罷,極為感動地拍了拍周志的手背:“知我心者,君侯也。我們隔著一條江,心卻能想在一處,實(shí)在是天賜的緣分啊?!?/p>
王婉把頭埋在水杯里咕嘟咕嘟灌茶水。
周志似乎打定主意要把這出戲演到盡興:“大司馬與在下都是大越的子民,體恤圣意乃是你我共同的心意?!?/p>
“君侯此話甚好,此話甚好?!?/p>
說罷,周志有些擔(dān)憂地追問:“只不過,此事關(guān)系甚廣,可需在下與大司馬共同回京向圣上說明情況。”
“君侯勿慮,此事乃是吳寶貴借著送荔枝的差事要挾敲詐沿路官員,雖然說著觸目驚心,然而到底是他一人所為。待在下回京后便面呈圣上,將吳寶貴家產(chǎn)抄沒,以其他名義分給沿路受難郡縣,后面還是要加強(qiáng)內(nèi)侍選拔,決不能再讓這種人爬到圣上身邊,玷污圣名?!?/p>
周志有些了然,隨即笑起來:“大司馬做事周到,在下佩服,在下佩服?!?/p>
趙霽笑了一陣子,撩起袖口為周志揀菜:“難得咱們吃頓飯,總說些緊張的話題做什么?君侯嘗嘗,我家廚子手藝怎么樣?”
一旁兩個(gè)樂師眼見著大約話題聊完,便又吹奏起來。
王婉自知身份低微,并不大在意儀態(tài),抱著個(gè)雞腿啃了起來,再聽著耳畔悅耳的音樂,便覺得渾身上下都舒服起來,滿足地?fù)u著頭,一邊聽一邊吃。
就這么沉浸了一會,她隱約覺得仿佛有什么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轉(zhuǎn)頭看過去,便看見趙霽瞇著眼睛盯著她看,見她終于發(fā)現(xiàn),還不忘彎起眼睛狐貍似的笑了一下。
一口肉噎在嗓子里,手里的雞腿瞬間不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