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玦已經(jīng)回來了。
放在xiong口的布偶因為他的動作滾落到了一邊,鶴卿抓起它在黑暗里摩挲,這是阿玦最喜歡往他xiong口放的一只布偶,
說是天鵝,他橫看豎看,倒覺得更像只白色的鴨子。
不過阿玦說是什么就是什么,他不想反駁,看久了倒覺得也有點活靈活現(xiàn)的可愛和神氣,可惜原版已經(jīng)在那場大火里化作飛煙,
他托人仿制的和原先的差不了多少,
但總?cè)绷私z感覺。
銅鑼和竹梆交替敲擊的聲音已經(jīng)漸漸遠(yuǎn)去了,
鶴卿起身繞過屏風(fēng)去看了眼更漏,
約莫還有一個多時辰便要上朝。
夜風(fēng)一吹滿身的汗粘膩,
鶴卿出了定文閣,定文閣旁的小屋子里,值夜的人在那里用藤壺備了水,
沸水已變得溫?zé)?,略帶點涼意,
鶴卿就著這水簡單擦洗了一番,回來換了身干凈的衣衫。
四更天萬籟俱寂,他坐在屋檐下,看那滿天亙古不變的星斗,
忽而想起四年多前的夏夜,小院東西廂房中間空地上那悠悠的搖椅。
搖椅是他們一同在兆豐郊外踏青時選的竹子,托了延福巷里擅長木匠手藝的人家,打了兩把一模一樣的,竹子青翠,搖椅便也青翠,在夏夜里晃悠,像是竹林簌簌作響。
兆豐寸土寸金,一進(jìn)的院子比任何一座城池的一進(jìn)院子都要來的小,兩把搖椅很是占地方,阿玦偶爾會嘆息說院子的面積太小,他們倆各種添置的東西塞得像個猴子洞,再多一些他倒是可以飄進(jìn)來,鶴卿可就麻煩了。
他當(dāng)時和阿玦說等他考上狀元,被天子授官有了俸祿,就攢錢換個大些的院子,到時候?qū)iT騰出一間廂房,讓他想放什么就放什么。
阿玦每次聽到都笑,笑得樂不可支,說鶴卿總給他畫餅,偏偏他還覺得這餅好吃。
阿玦說自己是書靈,“畫餅充饑”倒也恰當(dāng)。
鶴卿每次都追著他解釋不是餅,阿玦沒說不信,他永遠(yuǎn)都眉目間笑意盈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