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婕妤嘆了口氣,道:“是?!?/p>
從始至終,景華琰都平靜得可怕。
待及此刻,他才道:“都下去忙吧,梁三泰,帶那名宮女回乾元宮?!?/p>
一瞬間,所有人都退下了。
梁三泰苦兮兮上了前來,要伸手扶住景華琰。
景華琰大手一揮,轉(zhuǎn)身大步流星離去。
“陛下,叫御輦吧?!?/p>
景華琰沉默前行,沒有應(yīng)允。
他身姿頎長,背影總是高大威儀,然此刻卻莫名寂寥單薄。
又有長路,似只能一人前行。
“不用了,朕想走走?!?/p>
梁三泰諾了一聲,小碎步跟在他身后三步,眼神在他手上的血跡上微微停留。
但他心知景華琰的性格,沒敢再多言。
宮巷幽深而漫長,今夜風(fēng)大,微冷的晚風(fēng)在狹長的宮巷里穿行,吹起景華琰寬大的衣袍,衣袂紛飛,好似隨時都要乘風(fēng)而去。
景華琰一步步前行,待行至東一長街時,他忽然駐足。
前方,只有一盞宮燈明亮。
燈光昏暗,好似有倩影執(zhí)燈等待。
此刻,烏云遮月,黑暗籠罩大地。
最后那盞點亮的宮燈忽然一顫,瞬間熄滅。
倩影隨著晚風(fēng)消散。
景華琰立在濃墨之中,忽然說:“你食言了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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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轉(zhuǎn)眼,仲夏暑熱洶洶襲來。
今年玉京雨水多,時常有小雨淋漓,然天干物燥,悶熱難熬,即便落了雨,也好似被悶在蒸籠里,喘不上氣。
自五月中棠梨閣大火,阮莊嬪薨逝,之后接連一月,長信宮都是風(fēng)聲鶴唳。
宮人各個謹言慎行,無人敢非議此事。
不過,在連續(xù)徹查一月,下獄上百宮人,又大動干戈審問各宮娘娘及宮人后,仁慧太后終于親至乾元宮,勸慰了痛失所愛的年輕陛下。
一番促膝長談,次日,景華琰便解了長信宮的戒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