簡直是玷污門楣的笑話!
渭瀾并未出言反駁,但也沒有隨聲附和。
她只是淡淡道,語氣依舊平穩(wěn)得聽不出任何傾向:“規(guī)矩便是規(guī)矩。達標,抑或未達標,界限分明。我等職責,便是確認這條界限。若……他們當真能在如此境地下達成條件,至少證明,這支血脈尚未徹底腐朽,或許……亦有其堅韌之處?!?/p>
她的話語比起洄岳的全盤否定,終究是保留了一絲極其微小的,基于純粹理性與職責的審視空間。
“堅韌?”
洄岳的諷刺愈發(fā)尖銳,“即便他們走了狗屎運,不知用了什么取巧之法,勉強湊夠了人數(shù)和境界,那心性呢?傳承呢?對族群的忠誠與榮耀感呢?”
他越說越激動,
“怕是早已被百年的野性生活磨去了棱角,沾染了一身粗鄙不堪的蠻荒習氣,只知爭搶血食,不通禮數(shù),不明天道。讓我等點頭,認可這等分支重歸洄渭兩川?那不僅是浪費資源,更是對我等血脈榮耀的玷污!”
他言辭如刀,仿佛尚未見面,青元山犬家已然被釘在了恥辱柱上,是急需劃清界限的污點。
轟隆——!
恰在此時,前方原本還算平靜的天際驟然劇變。
濃厚的鉛灰色烏云如巨獸般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,頃刻間吞噬了光線,將天地染成一片昏沉。
云層深處,不是悶雷,而是道道刺目欲盲的銀蛇在狂亂舞動,撕裂天幕,發(fā)出震耳欲聾的炸響,一股混亂暴虐,充滿毀滅氣息的天地靈壓如同實質(zhì)的海嘯,猛然拍擊而來,令人心神搖曳。
“麻煩!”
洄岳眉頭緊鎖,臉上厭煩之色更濃,他周身暗赭光芒暴漲,竟是不閃不避,速度反而再提,意圖憑借強橫的護體靈罡以及那未睜開的靈瞳賦予的洞察力,直接在這片雷霆地獄中碾出一條通道。
“洄岳兄,且慢?!蔽紴懬謇涞穆曇粼俅雾懫穑瑤е环N不容置疑的冷靜。
她纖指如蘭,于身前虛劃,指尖湛藍水光縈繞,迅速勾勒出一個并非攻擊,也非防御的復(fù)雜符文,其形如水滴,又似漩渦,內(nèi)蘊玄奧。
“前方雷暴非比尋常,覆蓋極廣,核心處靈力亂流足以撕裂尋常空間。強行硬闖,雖不至受傷,但靈力耗損必巨。以此鏡水無痕訣探路,可借其力,導(dǎo)其勢,省卻七八分氣力。”
話音未落,那水藍色符文已然成型,滴熘熘一轉(zhuǎn),化作一道細微卻凝練無比的藍色絲線,無聲無息地率先射入狂暴的雷云之中。
奇異的是,那足以轟碎山岳的雷霆,那混亂撕扯的靈壓,在觸及這藍色絲線時,竟仿佛受到了某種無形之水的引導(dǎo)與撫平,狂暴之力被悄然引向兩側(cè),生生在毀滅的雷獄中,開辟出一條蜿蜒卻安全的狹窄路徑。
洄岳前沖之勢戛然而止,額間豎眼紋路金芒微閃,那無形的洞察力瞬間掃過渭瀾開辟的路徑,確認其中并無陷阱,且確實能大幅節(jié)省消耗。
“哼。”
他冷哼一聲,算是默認,但依舊搶先一步,駕起遁光踏上那條水藍色路徑,并且有意無意地保持著領(lǐng)先渭瀾半個身位的姿態(tài),仿佛在強調(diào)主導(dǎo)權(quán),不愿承這份情。
渭瀾輕輕嘆一口氣,無言以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