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在方才林曉寒剛邁出后廚半步時,游曦便注意到了此人。
西境風(fēng)沙大,會用面罩紗布遮蓋面部的人不少,且還常有想要隱瞞身份的各界人士路過,所以帶面具與帷帽的人并不罕見——但少見的是戴黑色帷帽的人。
帝國西境受臨近西門國文化的影響,也都或多或少認(rèn)為黑色是不詳之色,易招來禍患,所以昨晚初見時,楊與青才會對游曦的漆黑穿搭頗有微詞。
這兩日游曦在路途中見到的也大多是淺色或艷色的帷帽,如果長居此地穿戴黑紗帷帽的話,那基本就只有一個可能了。
這是個寡婦。
且從方景明的言辭中,可知方景明的母親已過世良久,但她的媽媽卻還仍在堅持佩戴黑帽,這多半是對逝者念念不忘,不愿續(xù)弦的表現(xiàn)。
喪妻寡婦,非禮勿視。
游曦在想清其中的緣由后,便低頭不再看這位帷帽女士,又聞這位女士的嗓音發(fā)啞,是未曾聽過的陌生嗓音,更是聚精會神吃起了面前的醬面,心無旁騖之狀仿佛身處另一個隔絕空間。
林曉寒又與洛伊交談了幾句,再次表明了心底的感謝,就找了個理由將小景明給抓回了后廚,防止小景明打擾到客人吃飯。
這兩位好心人,一位帶著面具的女子一直在低頭用餐,面目看不真切,也不能了解其性格的好壞,不過另一位齊發(fā)女士倒是蠻開朗熱忱的,一番交談下來并無什么不適之感。
不過令林曉寒有些許在意的是,她總覺得這位齊發(fā)女子面熟非常,似乎是在哪兒見過,但在腦子里翻了個底朝天,都還是找不到一絲一縷的線索。
尋索無果,林曉寒索性就不糾結(jié)了,抱著小景明回廚房陪楊與青洗菜。
待搖曳的身姿徹底消失在門簾中,樂衍才終于收回了戀戀的目光,扭頭看向了狂暴干飯的倆人,這才猛拍腦子想起來,她還有正事沒辦呢。
“欸兩位姐,所以你們有沒有什么具體想去的目的地,或者具體想要干的工作呀?”
洛伊微不可察地看了游曦一眼,但見游曦抬手夾面間用筷子輕碰了兩下碗沿,發(fā)出兩聲清脆鳴響,便知曉游曦的含義了。
她倆本次跋涉前來西境的目的就是為了調(diào)查西北軍區(qū),而此地赤沙鎮(zhèn)就離西北軍區(qū)不遠(yuǎn),摩托車十幾分鐘就能看見軍區(qū)大門,若能在此暫住且找到本地人脈,是再好不過的。
“沒有欸,唉,我倆這個情況你知道的,現(xiàn)在只盼著能趕緊找著活路,有口飯吃,那就是謝天謝地了?!?/p>
“那你倆想不想加入我們飛葉幫?包吃包住靚女好,絕不牛馬福利高!!”
聽聞洛伊的話,樂衍頓是一喜,忙不迭發(fā)出邀請,雙目炯炯眉眼高抬,翹首期待的熾熱目光險些閃瞎洛伊。
這大老妹兒咋怎么像搞詐騙的呢?
洛伊又瞟了游曦一眼,見游曦咀嚼著醬面輕咳了一聲,心下了然,便突然佯裝苦惱地揉了下頭發(fā),愁悶開口。
“哎呀,我倆也想加入啊,但昨晚打聽了一下,你們飛葉幫不是個大幫嗎,我倆在這兩眼一抹黑,人生地不熟的,怎么可能進(jìn)得了你們幫派?。克晕覀z尋思著,要不就去隔壁的那個洗碗城……”
“沒事沒事,你倆是肯定能進(jìn)我們幫的!你倆都已經(jīng)通過我們幫主的面試了??!”
見洛伊糾結(jié)著就要往隔壁洗碗城去了,樂衍險些急得一拍桌子站起來,連聲向洛伊保證,她倆一定能進(jìn)幫。
幫主面試?什么時候的事情?洛伊的頭上緩緩浮出了幾個碩大的問號。
且她倆還通過了面試,那她倆自己咋不知道?
就昨晚到今早這么短的時間,和她倆聊過天的統(tǒng)共就倆人,一位是上門投訴半夜擾民的隔壁阿姨,另一位便是在幫派門口大喇叭喊著“文王神課,鐵口直斷!”的邪門神棍了。
帶著小黑太子鏡的瘦高女人,見著游洛二人出門便亟亟將她的算命小車車給推了過來,捧住洛伊的臉頻頻點(diǎn)頭,叨叨道“站有白虎之威”,硬拽著游曦的手掌細(xì)細(xì)端詳,晃腦道“坐懷金烏之輝”,隨后便神神叨叨開始舞劍。
舞畢收鞘,又是仰天叁聲大笑,看得洛伊一頭霧水,但最后此人在大笑過程中被一口唾沫星子嗆得半死,咳得面頰通紅,平息半晌后才終于捂xiong狼狽離去,不見了蹤跡。
突然,一道閃電般的微妙鏈接在腦海中形成,洛伊猛然一抬眉毛。
等等,面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