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這說不定。”秦情敲了敲杯子,低聲問,“他真沒聯(lián)系過你?”
“沒有?!甭動X說,“不過我也懶得瞞你了,我知道他在哪兒?!?/p>
秦情轉頭看聞覺,聞覺也看著聞覺。
倆人僵持了一會兒,還是秦情先繃不住了:“說啊!”
“上禮拜在阿拉善,下個月去墨西哥。”
雖然都是距離a市成千上萬里的地方,但比起在世界上漫無目的地打撈,找不到任何一個落點,聽到這兩個地名時,秦情瞬間有種靠岸的感覺。
他握住酒杯,用食指撥弄玻璃外側的細密水珠:“他都沒聯(lián)系你,怎么找到的人?。俊?/p>
“剛一來不就告訴你了嘛,我路子比你多?!甭動X端起杯子,跟秦情碰了一下,“明天來我公司,跟林無邊見個面?!?/p>
“嗯?!?/p>
“合作愉快。”聞覺說。
“又不是為了愉快才合作的?!鼻厍檎f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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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無邊摘得影帝桂冠,緊接著,新一期《gt》發(fā)售,新銳攝影師秦情的名字,伴隨著林影帝,一夜之間傳遍了大江南北,甚至也傳到了封存的小姨,周老師的耳朵里。
王師父第一時間打來電話,問他這個秦情到底是不是同名同姓;andy直接打了個飛的到圣心湖,跪在地上就要抱大腿;王姐一連十三條消息轟炸,想要秦情給他爭取和林無邊合影的機會;潘博給他發(fā)微信,哽咽著說:情兒啊,出息了
人人都在祝賀新銳攝影師秦情。
可那個人始終還是沒有動靜。
這天晚上秦情在家喝得酩酊大醉,他總算明白,封存為什么那么愛喝酒了,好像依靠著酒精這種東西,日子的確就是會變得好過一些。
不是“過得好”的好過,而是“容易糊弄過去”的好過。
a市又降溫了,家里的假壁爐又劈劈啪啪燒了起來。秦情盯著那假火苗看,從耳聰目明到眼神渾濁,等他破碎的思維從四面八方再次回收到腦子里時,天居然都快亮了。窗外正下著雨,什么開始下的雨啊,昨天夜里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。
秦情活動四肢,從地毯上爬了起來,脖子上這顆腦袋既清醒,又渾沌。他好餓,他要出門買早餐。
好久沒跟封存一起吃早餐了。也不只是早餐吧,他們很久沒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過飯。墨西哥有什么吃的???卷餅?塔可?玉米沙拉?他還記得,封存第一次為了他進廚房,用水果番茄煮了西紅柿雞蛋面,五顏六色的,像打翻了女巫的瓶瓶罐罐。
秦情靠在廚房門口看了一會兒,房間是空的,鍋也是空的,菜刀很干凈,連垃圾桶都一塵不染。
他轉身,穿著拖鞋就出了門。
門外好冷啊,雨大、風大,積水淹沒了他的鞋,泥水鉆入他的腳趾間隙。這種感覺怎么突然又有些熟悉呢是那天吧,跟封存去游泳的那天,夏天的雨,夏天的雨比冬天大多了,但傾盆而來、酣暢淋漓,也不會讓人感受到刺骨般的冰寒。
秦情走到半路,偶然在垃圾桶邊,看到一個正在蠕動的,深棕色的球狀物,他走過去一看:哦,狗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