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 （第1頁）

"小狗的毛發(fā)完全被雨水淋shi了，打著卷兒貼在皮膚上，看上去，特別丑。秦情蹲下身，一把將丑狗抓起來，放到了旁邊有一個有遮擋的長椅上。

他轉(zhuǎn)身，繼續(xù)走。

沒走幾步，他一偏頭，那個深棕色的丑玩意兒居然跟了上來，不僅丑，腿還短，半截身子淹在水里，尾巴緊縮著，只能瞧見背脊和腦袋，像條蠕動的毛蟲。

“你干什么??？”秦情轉(zhuǎn)身跟狗說話，說得很大聲，“不要跟著我了！我很餓！我要去吃飯！”

旁邊有個中年男人路過，一聽就知道是醉鬼說話，加快腳步匆匆離開了。

丑狗撥動水花，跑到了他的腳邊，哼哼唧唧蹭他褲腿。

“沒用啊，我告訴你，沒用?！鼻厍榘延陚阈笨吭诩绨蛏?，對著丑狗手舞足蹈地比劃。他說：“我比你會裝可憐多了！老子還他媽的會說人話！可那有什么用?。课腋邕€是不要我，說不要我就不要我！”

秦情說到這兒，又蹲下身，面對著狗：“你為什么縮在垃圾桶旁邊??？你媽呢？你爸呢？你的買家呢？是不是嫌你丑啊他們？其實你長得丑也不是你的錯吧，你爸媽肯定就沒好看到哪里去！”

小狗圍著他的手，歡歡喜喜搖起了尾巴。

“停停停！裝可憐沒用，你還換招式了是吧？”秦情收回手，站了起來，他一本正經(jīng)地說，“別栽我身上！”他伸手指著旁邊草坪，“要栽栽土里去！”

他走出大概兩百來米，好像突然忘記了自己出門的初衷是為了吃早飯，他折回去，把那個shi漉漉的棕色小球撿起來，塞進了外套，然后一人一狗一把傘，就這么回到了家里。

家中氣溫高，秦情進門就把自己脫了個光溜溜，他突然又感覺困，直接趴在地毯上睡了，一個小時后醒過來——被狗舔醒的。他翻身而起，嘴里罵罵咧咧說個不停，走到浴室拿毛巾給狗擦毛，又找吹風(fēng)一點一點幫它吹干。

他說：“你的命可能是要比我好些。”

把狗吹干之后，秦情煮了半袋速凍水餃，他吃著餃子，感覺腦子里的酒精都還沒完全蒸發(fā)，聞覺的電話又打來了，讓他晚上去參加一個飯局，說封存的小姨也在。

聞覺似乎知道秦情沒辦法拒絕與封存有關(guān)的一切，他甚至沒有問秦情是否愿意，直接就把時間、地點發(fā)了過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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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覺沒說瞎話，秦情的確在飯局上看到了封存的小姨，周老師。但周老師沒坐多久，有事先走了。秦情一句話都沒能說上，但他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，周老師看自己的眼神，是欣賞的。

除了周老師，秦情還近距離看到了上回跟聞覺一起坐上賓利車的中年男人，旁人都叫他陸總，聞覺叫他陸叔叔。秦情有點怕他?？赡苁且驗樗瓷先ヱ尜F、嚴(yán)肅，很像個爹，特別有錢的那種，干爹。“爹”字兒在秦情這從來沒留下過什么好印象，所以，他對姓陸的敬而遠之。

晚飯過后，聞覺叫住了他，把他拉到賓利后座，說是有事要聊。那位姓陸的爹特別自覺地下了車，到一旁抽煙去了。

“你要聊什么，非得現(xiàn)在聊？”

“賀優(yōu)去世了，你知道吧？”聞覺說，“癌癥?！?/p>

秦情點頭：“林無邊的獲獎感言，提到了這事兒?！?/p>

“你知道他倆的關(guān)系吧，”聞覺說到這，頓了下，“其實你知道的也不全，總之是個浪子回頭的狗血故事，但這些都不重要。賀優(yōu)的死給我的觸動挺大，我發(fā)現(xiàn)，有的人好像只有在瀕臨死亡的極端情況之下，才會意識到，什么是真正重要的東西。我就在想，為什么這個契機是死亡呢，死亡帶來的是什么呢？”

“是距離。”聞覺看了秦情一眼，說，“今天晚上坐你斜對面的吳老師，白頭發(fā)那個，卷卷毛兒，跟法國那邊的藝術(shù)院校特別熟，很多課程都可以英語授課，有沒有興趣，再去認(rèn)真學(xué)點東西？”

秦情有些意外地沉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