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怎么長大后就不翻白眼了呢?
眼皮的長度也會隨著年紀不斷延伸嗎?
那等秦情七老八十的時候,他是不是就會變得好似那些鶴發(fā)仙翁,眉毛和眼皮都耷拉下來,一對黑亮的瞳孔,藏在眼底,黑曜石般閃爍。
秦情七老八十,他該多少歲了?
他還活著嗎?
運氣好的話,可能還活著吧,但當真到了那一天,他和秦情之間,很難再有今日的光景了。
封存很知道自己是個多么不靠譜的玩意兒。
時間說長很長,說慢很慢,人的腳步卻快多了,心思,那便是更快。所以封存從來不去預(yù)設(shè)任何與“長長久久”相關(guān)的事。
一切都是變化的。
只要預(yù)設(shè),就一定會失望。
想到這,他的心里突然“咯噔”了一下,有顆“期望”的種子,一不留神鉆進了土里。雖然這個形容顯得有些過于傲慢無禮且冷血了,但他真覺得,好像是幸福笑著的時候,突然咽下了一只蒼蠅
——被動,抗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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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情第二天精氣神十足地,沿著河岸跑了個來回。
昨天夜里他做夢了,就是關(guān)于那個“但”字,但好在人類的大腦構(gòu)造足夠優(yōu)秀,只要清晨醒來你自己不去刻意復(fù)盤,夢中的山山水水,很快便會自己褪色。
回家路上,秦情心情很不錯,甚至東拉西拐地哼起了歌來。
“唱的什么?”封存問他。
“兩只老虎?!鼻厍檎f著,又哼了兩句。
封存點點頭:“自己重新作曲了啊,厲害?!?/p>
秦情不搭理他,晃悠著腦袋拆糖吃,鼻子里還在哼哼自己的“二改作品”:“一只沒有眼睛,一只沒有耳朵,真奇怪。”
“確實奇怪,”封存目視前方笑了笑,“你說這老虎,是不是非得缺點兒什么才自在?就不愛當健全虎。”
“那不知道?!鼻厍檎f,“我健全人無法共情殘缺虎?!?/p>
“也不見得多健全。”
秦情微抬雙腿,又舉起雙手,像幼兒園小孩跳舞轉(zhuǎn)圈那樣轉(zhuǎn)了幾下腕關(guān)節(jié)。
“四肢挺靈活,可又補不了心眼兒的缺?!狈獯嬲f完,又笑起來。
秦情嘎蹦蹦幾下把糖嚼了,沉默了幾秒:“謝謝你。”
“人們在陰陽怪氣的時候,通常會在前面加個‘我’字?!狈獯嬲f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