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 （第3頁）

他把秦情的袖口挽了上去，原本還想要問問手臂上那幾道傷疤的來歷，但他的動作突然停滯了，被一種很復雜的情緒驅(qū)使著。這種情緒讓他感覺陌生，像觸礁的沉船，像結(jié)了很多蜘蛛網(wǎng)的老房子，是一種帶有巨大沖擊，同時而又綿延深沉的，疼痛感。

哪里痛？

找不到。

他四肢乃至皮膚都是完好無損的。

那便只有看不見的地方了。

是心嗎？

封存把秦情朝身邊拉近了些，又托著他的后腦勺，輕輕摩挲著他的頭發(fā)：“我上次跟你說，我給不了你穩(wěn)定的關(guān)系，這話沒錯，但，也不全是?！?/p>

封存說：“我至少可以是你的家人。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。”

這句話像是一陣猝不及防的鐘聲，“砰！”的一下撞得秦情頭昏眼花。

那些熟悉的彷徨與無助驟然涌上心頭，本來早就被遺忘在時光的長河里了，過去的自己，無數(shù)個過去的自己，像聞到血腥味的野獸，野狼撲食般蜂擁而至，像討債鬼一般，像餓死鬼一般，爭搶分食著這份從未見過的溫暖。

秦情的呼吸有些急促，封存感受到他在輕微顫抖，伸手把他摟到懷里。秦情一把抱住封存，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，然后“哇”的一聲，嬰孩般嚎啕大哭起來。

封存愣了一下，稍一偏頭，用臉頰貼上了他的頭發(fā)。

秦情歇斯底里哭了個昏天黑地。

如果他真的只把封存當成家人，那么他一定會擁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。

秦情趴在封存的肩膀上，哭聲一陣陣變小，后背的起伏也逐漸減緩了，抽噎聲消失，臉頰上的淚水干了，皮膚緊繃繃的，還有些發(fā)癢。

他幾乎是快要在封存的懷里睡著了。

封存扶著他的肩膀，讓他坐直了身子，然后像是釋然一般地笑了笑：“我認識你十來年，沒見你掉過一滴眼淚。最近怎么總是在哭？”

秦情略顯害臊地吸了吸鼻子：“是你招惹我?！?/p>

“還成我的錯了？”

“就是你的錯?！?/p>

封存伸手替他理了理被眼淚和汗水貼在額頭上的頭發(fā)：“本來想著過完年再問你的，沒忍住。但這樣也好吧，有事兒不隔夜。咱們差勁些，不隔年也行吧。”

其實前陣子總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場合碰到秦情之類的事情，封存本來也想要問、也想要說，可單是聊明白這一件事情，倆人都已經(jīng)筋疲力盡。

封存拍了拍秦情的屁股：“去洗把臉?！?/p>

秦情站起來：“你行李收拾了嗎？”

“沒有。”

“我?guī)湍闶帐鞍?。?/p>

封存托著下巴笑了笑：“從新東方轉(zhuǎn)家政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