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記得上一世,李氏也是因為戴了金簪,被王嬤嬤訓了一頓,還被罰了抄十遍宮規(guī)。那時侯的她,還覺得王嬤嬤太苛刻,現(xiàn)在想來,這王嬤嬤雖然嚴格,卻也不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人——她只是在按規(guī)矩辦事,而李氏,確實是犯了錯。
“嬤嬤,李姐姐她真的不是故意的。”張氏見李氏嚇得厲害,忍不住開口求情,“她剛?cè)雽m,許是忘了宮規(guī),還請嬤嬤饒了她這一次,下次她一定不敢了?!?/p>
王嬤嬤看了張氏一眼,又看向沈微婉——沈微婉穿著素凈,頭上只戴了支銀簪,規(guī)規(guī)矩矩,沒有半分逾矩的地方,眼神也平靜,沒有像李氏那樣慌亂,也沒有像張氏那樣急于求情,倒顯得沉穩(wěn)些。
她的語氣緩和了幾分:“看在你們剛?cè)雽m的份上,這次就饒了李常在。但下不為例,若是再犯,可就不是抄宮規(guī)這么簡單了?!?/p>
“謝嬤嬤!謝嬤嬤!”李氏連忙磕頭謝恩,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。
“起來吧?!蓖鯆邒邤[了擺手,又拿起名冊,“你們?nèi)齻€住西偏殿,彼此要多照應(yīng),少生是非。儲秀宮雖說是新人待的地方,卻也不是沒規(guī)矩的地方,不該問的別問,不該讓的別讓,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等著皇上的旨意,才是你們該讓的?!?/p>
“是,奴婢記住了?!比她R聲應(yīng)道。
“行了,你們回去吧?!蓖鯆邒邠]了揮手,又低頭看起了名冊。
三人躬身行禮,退出了正殿。
剛走出正殿,李氏就松了口氣,拍了拍胸口,小聲對張氏說:“張姐姐,剛才真是謝謝你了,要是沒有你,我今天肯定要被罰了?!?/p>
“咱們是通住的姐妹,互相幫襯是應(yīng)該的?!睆埵闲α诵Γ挚聪蛏蛭⑼?,“沈妹妹,剛才你怎么不說話呀?我還以為你會幫李姐姐求情呢?!?/p>
沈微婉淡淡一笑:“王嬤嬤是按規(guī)矩辦事,李姐姐確實犯了錯,我若是求情,反倒像是在質(zhì)疑嬤嬤的規(guī)矩,只會讓嬤嬤更生氣。張姐姐剛才求情,時機正好,既幫了李姐姐,又沒讓嬤嬤難堪,比我說話管用多了?!?/p>
她這話不是恭維。
張氏剛才求情,是在王嬤嬤訓了李氏幾句之后,語氣又溫和,既給了王嬤嬤臺階下,又幫了李氏,確實比她貿(mào)然開口要好。
李氏也反應(yīng)過來,連忙說:“對對對,還是張姐姐厲害!沈妹妹說得也有道理,剛才是我太急了,沒考慮到這些?!?/p>
三人說著,慢慢走回西偏殿。
一路上,李氏還在興奮地說著下午要去御花園等皇帝的事,張氏偶爾應(yīng)和幾句,沈微婉則大多時侯在聽,偶爾插一兩句話,卻始終沒松口要一起去。
回到西偏殿,剛坐下沒多久,春桃就從外面進來,手里拿著一個小包裹,小聲對沈微婉說:“小主,這是內(nèi)務(wù)府剛送來的,說是給您的份例,有兩匹素色的布,還有一些胭脂水粉。”
沈微婉打開包裹看了看——確實是常在的份例,布是普通的棉綢,胭脂水粉也是最基礎(chǔ)的款,不算好,卻也不算差。她隨手把包裹遞給春桃:“收起來吧,胭脂水粉你看著用,我用不上這些?!?/p>
春桃愣了一下:“小主,您不用嗎?這胭脂是‘桃花膏’,宮里很多小主都用呢,擦在臉上顯氣色?!?/p>
“不用了。”沈微婉搖了搖頭,“我不愛用這些,你留著自已用,或是送給你相熟的小姐妹也行?!?/p>
上一世,她就是因為不愛用這些胭脂水粉,被李氏嘲笑“太素凈,像個尼姑”,現(xiàn)在想來,素凈點也好,至少不會引人注目。
春桃見她堅持,便點了點頭:“好,那奴婢收起來了?!?/p>
李氏坐在一旁,聽到她們的對話,忍不住說:“沈妹妹,你怎么不用胭脂啊?女孩子家,擦點胭脂才好看嘛!你看我,剛才要是沒擦胭脂,被王嬤嬤訓的時侯,臉肯定更白,多難看啊?!?/p>
沈微婉笑了笑:“每個人的喜好不一樣,我覺得素凈點舒服。”
李氏還想再說什么,張氏卻拉了拉她的袖子,示意她別說了。李氏撇了撇嘴,沒再開口,卻拿起自已的胭脂盒,對著鏡子又補了點胭脂。
沈微婉沒在意她的小動作,心里卻在盤算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