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于簡升,根本就沒出現(xiàn)。
坐進車里,發(fā)動引擎。直到車子無聲地滑下蜿蜒的山道,將那份沉重壓抑甩在身后,周瓊瑛才閉上眼,靠在椅背上,深深吸了一口氣,又緩緩?fù)鲁觥?/p>
“送你回家休息下嗎?”簡逸開著車,目視前方,打破沉默。
周瓊瑛搖搖頭:“去公司吧,謝謝。”
車子變換方向,簡逸再次開口:“我媽的話,你不用放在心上。”他側(cè)頭看她,語帶歉意,“孩子的事,都隨你。”
望向窗外飛速后退的梧桐樹,她忽然笑了:“簡教授,你還真是體貼?!?/p>
簡逸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,沒說話。良久,他才問:“你臉色不好,昨晚沒睡好?”
周瓊瑛揉揉酸脹的額頭,語氣淡淡的:“認床。”
看出她沒有溝通的想法,簡逸也沒追問。之后就是徹底的沉默,一路再無言。
轉(zhuǎn)眼,又是三個月過去。
入冬的杭城像個陰郁的詩人,連綿的冷雨和刺骨的shi氣就是它筆下的篇章。不再留戀浙大的空氣,周瓊瑛獨自搬進了錢塘江畔那個平層,簡逸周末偶爾也過來住,但更多還是留在他的教職公寓。
比起法律意義上的夫妻,或許他們兩人更像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租客。各自占據(jù)著各自的生活空間,如同平行線,偶爾交錯,也僅是擦肩而過的微瀾。
隨著項目書的公章落下,周瓊瑛把鋼筆往辦公桌上一丟,整個人向后仰進真皮椅背里。
這個綠化合作項目拿下,意味著她的潔瑩就要更上一層樓!卸下重擔,純粹的松弛感像溫泉水包裹著神經(jīng)末梢,她忽然想,下廚做頓飯。
鬼使神差地,她拿起手機,指尖在置頂?shù)膶υ捒蛏蠎彝F?,一行字飛快地敲了進去:【今天周五了,晚上有空?來吃飯,有什么特別想吃的沒?】
發(fā)完才覺得有點突兀,他們之間,似乎極少有這種充滿生活氣息的私人邀約。算了,就當慶祝,他來,是錦上添花;他不來,她一個人也能對著窗外的江景喝一杯。
盯著屏幕上的字,周瓊瑛有些恍惚。上一次真正因為“想做飯”而下廚,是什么時候的事了?是逃離那個家之前?還是和其他人擠在出租屋里煮一碗清湯掛面的時候?記憶都有些模糊。
出乎意料,他這次回得倒快,顯示了三秒鐘的“對方正在輸入…”后,消息就跳了出來:【好,都可以】
又是都可以,周瓊瑛笑了一聲,他總是這樣,在學術(shù)上事無巨細,但生活上卻毫無要求。她隨手把手機扔進包里,拎起大衣起身往外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