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寒意從心底涌起,他猛地想到了什么,急忙扭頭看向身旁的絲柯克。
她的情況同樣凄慘。她那纖細(xì)的四肢,竟也因為這野蠻的“救援”,被盡數(shù)扯斷,留在了黑暗的廢墟中。那張昏迷中沾滿灰塵的小臉上,也因極致的痛苦而扭曲變形。
劇痛和絕望如潮水般涌來,霍雨浩眼前一黑,徹底昏了過去。
……
再次醒來時,黑夜已經(jīng)變成了第二天的黃昏。
廢墟中燃燒的火焰早已燃盡,只剩下裊裊的黑煙。那個男人就在不遠(yuǎn)處的空地上,重新燃起了一簇篝火,安靜地坐在火邊,一動不動,像一尊亙古不變的雕像。
那只救了他們的大老鼠,正躲在遠(yuǎn)處一塊巨石后面,瑟瑟發(fā)抖,滿臉畏懼地偷看著這邊。
霍雨浩動了動,想看看自己的身體。他驚愕地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被扯斷的右肩處,那恐怖的傷口已經(jīng)被一層新生的、粉紅色的血肉覆蓋。正是這些新生的組織堵住了致命的創(chuàng)口,才讓他吊住了這條命。
他看向身旁的絲柯克,她斷掉的四肢處,也同樣長出了新鮮的肉芽。也就在這時,她發(fā)出一聲微弱的嚶嚀,似乎也要醒了。
“哦?看來,另一個小東西也要醒了?!?/p>
男人站起身,走到了絲柯克的面前。
絲柯克緩緩睜開眼睛,映入眼簾的,是這個高大男人的身影。那雙迷茫的眼眸里,瞬間充滿了和霍雨浩之前一模一樣的疑惑、驚愕與不解。
男人沒有多余的廢話,在此刻,問出了與之前完全相同的問題。
“你,想死還是想活?”
虛弱無力的絲柯克表情有些錯愕,但求生的本能還是讓她在片刻之后,艱難地點了點頭。
男人看到她的回應(yīng),沒有任何表示,轉(zhuǎn)身走回篝火邊,重新坐下。
突然,他的手上憑空出現(xiàn)了一把比他人還要高的猙獰巨劍。在霍雨浩錯愕的眼神中,他隨手一揮。
一道勁風(fēng)閃過。
那只躲在遠(yuǎn)處、曾經(jīng)奮力挖掘救出他們兩個的大老鼠,甚至來不及發(fā)出一聲悲鳴,頭顱便沖天而起。無頭的身體抽搐了兩下,倒在血泊之中。
眼前這一幕,讓霍雨浩徹底呆住了。
他看著那個男人,又看看大老鼠已經(jīng)失去生命的軀體,他想說什么,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,發(fā)不出任何聲音。
他就這樣,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男人走到老鼠尸體旁,用巨劍嫻熟地斬下兩條肥碩的后腿,然后將其中一條直接串在大劍之上,架在篝火上炙烤。
滋滋的油響和肉香很快彌漫開來。
男人將那塊烤得焦黃流油的肉拿了起來,走到霍雨浩面前。
“吃吧?!?/p>
話音未落,那只抓著烤肉的大手,便粗暴地撕下一塊,不容拒絕地、強硬地塞進(jìn)了霍雨浩的嘴里。
肉一入口,霍雨浩胃里便是一陣翻江倒海,他想吐。
這并不是因為覺得這肉惡心,而是因為他清楚地知道,他現(xiàn)在正在咀嚼的,是曾經(jīng)將他們從死亡邊緣刨出來的恩人。
但下一秒,霍雨浩的眼神卻變得無比堅決。
他強忍著那股源自靈魂深處的惡心,用力挪動牙齒,將那塊肉一點點磨碎,咬爛,然后狠狠地吞入了腹中。
當(dāng)那塊肉劃過喉管時,眼淚終于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。但他死死咬著牙,沒有發(fā)出一丁點哭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