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知道了,所以?”程櫟歪著頭,仍舊是那副不理解他們狀況的樣子。
“我們櫟櫟長大了,”爸爸突然眼睛變得水潤起來,“你哥比你早一年上幼兒園,那時候你說不愿意離開哥哥,不知道眼淚流了多少,像小河一樣,嘩啦啦的。”
“爸,”程櫟臉霎時紅了,“那是幼兒園,我都高中生了?!?/p>
程世暉應該像眼前的爸爸媽媽那樣為妹妹長大了高興才是。但他卻不能不想到,長大意味著他們兄妹必然走上一條漸行漸遠的路。
他怎么也無法真心笑出來。
或許有一天,他們能成為一對普通的兄妹吧,只是不是現(xiàn)在,甚至不是他能想到的未來。
……
之后如他所想,哪怕是同一個屋檐下,只要打定主意,兩人也能保持距離。周中,因為傷了腳不能再騎車搭她上學,他借口學習提前一班公交去學校便沒有那么突兀。她晚點起床也可以坐家里的車上學。周末,他有補習班要上,在家的時間也很短暫…
“那不是你妹?”同一個班,又同上補習的李牧咦了一聲,目光看向馬路對面。
對面是繁華的商業(yè)街,因為逐漸變長的白日,未落的夕陽和已經(jīng)霓虹閃爍的街區(qū)相映,照著迷茫地讓目光停留在半空中的程櫟,她嘴角拉平,臉上沒有一絲笑意。
“還真是冷美人,”李牧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。
“別亂說話?!彼荒偷叵M@個紅燈快點結(jié)束,恨不能讓李牧轉(zhuǎn)過身去別看。這應該是他一人知道的秘密,他的妹妹長大了,大多數(shù)時候她仍是溫柔燦爛的,臉頰鼓鼓的模樣,但她冷臉的時候,一笑就會甜甜露出來的酒窩藏了起來,下巴的弧度也有了些許棱角,嘴唇不自覺地抿起,眉心微蹙。妹妹可愛感,就會被一種不同于青澀少女的隱秘的魅力所替代。
從中可以窺見她日后會如何的美麗。
而對此一無所知的程櫟,她撩起發(fā)絲,隨手把馬尾挽成了丸子頭,脖頸完全露了出來,一根淺灰色的系帶橫跨過她的后頸,往下消失在她微微寬松的領口。香末了,天熱了,程世暉喉結(jié)滾動了一下,感覺渾身要燒熱起來。
想念和距離是燃料。
勢必要將他執(zhí)意從自己身上斬斷的一部分后剩下的也燃燒殆盡。
指示燈滴滴出聲,綠燈亮起。程櫟終于看向了這邊,目光似乎一下從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了他,進而對上了他的眼睛。
眼睛放平的弧度一下彎了起來,宛若新月。
他想到不論冬日多冷依然耀眼的太陽,正在旺盛的櫻花,和她小時候最喜歡的機晶狗玩偶搖頭擺尾的活潑樣子。
“哥哥,”他仿佛聽到她輕聲地低喃。
你看,他的理智和克制多么不堪一擊,就是個笑話。
他扭過頭,避開了她的目光,也不去看她舉在半空中想和他打招呼的手,直直盯著前面地路,徑直與她擦肩而過。
妹妹,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樣肖想你,肖想你的身體,你的靈魂,你的愛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