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一切如常,桌面上甚至連灰塵都沒有,看得出是有人著意打掃過。
他什么都沒做,就那么靜靜地坐在椅子上,沉默地凝視著一屋子空氣。
片刻以后,他掏出手機(jī),在通訊錄里找到承風(fēng)的電話,撥了過去。
電話那頭的人接得很快,似乎也沒料到趙楚耘會打給自己,聲音顫顫巍巍地“喂”了一聲,說:“耘哥,好久不見啊……”
但趙楚耘不想客套,單刀直入地開口:“我要把我媽的骨灰?guī)ё?,”他說:“小承,麻煩你轉(zhuǎn)告她。”
他沒說那個“她”是誰,但承風(fēng)顯然懂了,他嚇了一大跳,驚恐地說:“耘哥,怎么…怎么突然想起這事呢?”
“我知道這事不好辦,但我不管,你告訴她,讓她自己去想辦法吧,”他平靜地說:“最好快一點(diǎn),我沒有那么多時間等著。”
“???耘哥,要不你還是再考……”
承風(fēng)還想說什么,但趙楚耘沒有耐心,直接掛斷了電話。
看,其實(shí)也沒那么難嘛。
只不過是從一場持續(xù)了十幾年的錯誤里抽身,不必再去考慮那個人的感受,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已。
本來就該是這樣的。
他已經(jīng)下定決心徹底斬?cái)嗪挖w家的一切關(guān)聯(lián),他要離開了,他不能把他媽媽一個人留在這。
這事或許沒那么容易辦到,秦美云去世時趙楚月才十二歲,一應(yīng)后事都不可能經(jīng)過她的手,現(xiàn)在他要帶走骨灰,勢必會驚動趙勢開。
但這不是他該操心的事了,趙勢開那邊怎么交代,就讓他們父女自己去解決吧。
接下來的一段時間,趙楚耘就在家里靜靜等待著,他并沒有告訴鄧容他們自己回來的消息,他不打算說了,反正不久之后他就會徹底離開這里,更多的交集也只會徒增分別時的傷感而已。
況且還有趙楚月,她的心思難以捉摸,不好說哪天改變了主意又用他們來威脅自己,還不如主動疏遠(yuǎn)了好。
他一邊等著,一邊整理了自己這些年的全部財(cái)務(wù),期間有人來聯(lián)系他去辦理房屋過戶,他拒絕了。
說到底只是一間租來的房子,就算住了很多年,也并不是他的家。
一個月以后,在深秋的某個周末,一輛純黑色的車停在他家樓前,將秦美云的骨灰正式轉(zhuǎn)交給了他。
那個純白色的陶瓷小罐子一如他記憶里十幾年前的模樣,他抱在手里,涼涼的,也并不重,如此輕飄飄的就裝下了一個人的一生。
這是最后一件事了,趙楚耘抱著骨灰,徹底拉黑了和趙家有關(guān)的所有號碼。
一周以后,他帶上一只不大不小的行李箱和秦美云的骨灰,正式離開了北京。
那箱子里只裝了些必要的換洗衣物,其余的什么都沒帶,他將所有的一切都留在那間房子里,包括鑰匙,他不關(guān)心乎趙楚月未來會怎么處理那些東西,他不在乎,也永遠(yuǎn)不會再回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