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今天,在看到趙楚月的一瞬間,這段時間積壓的所有悲傷、無奈、絕望,所有所有的負(fù)面情緒,都如洪水一般傾瀉而出,堵不住,壓不下。
過去整整十三年的相處,除了在床上,趙楚耘沒有在她面前流過一滴眼淚。
趙楚月進(jìn)門連外衣都還沒脫呢,但他等不了了,他一秒都不想等,主動環(huán)上她的背,就這么哭了起來。
“我搞砸了,楚月,我搞砸了……”他一邊哭,一邊斷斷續(xù)續(xù)地說著。
“什么搞砸了呀,多重要的事值得哭成這樣,嗯?和我說說?”趙楚月環(huán)著他的肩,耐心地哄著。
趙楚耘沒回答,他實在不知該從何說起,只是抱著她一味地流淚。
趙楚月也是難得地善解人意起來,她沒有追問,就那么安靜地?fù)肀е戎l(fā)泄完情緒。
他們兩個人貼得很近,抱著抱著,趙楚月又發(fā)現(xiàn)又什么不太對勁,趙楚耘太燙了。
她用臉頰貼了貼他的額頭,燙得嚇了一跳,趙楚耘不僅情緒不對勁,身體狀況也不太對勁,渾身又熱又軟,站都站不住,幾乎要掛在她身上了。
“哥,你發(fā)燒了?”
趙楚月和他拉開一點距離,趙楚耘哭完了,迷迷糊糊地?fù)u了搖頭,說:“我不知道?!?/p>
“多大人了,生病都不知道,也不好好照顧自己。”趙楚月語氣有點抱怨,但還是趕緊扶著人送進(jìn)了臥室的床上。
趙楚耘回家連衣服都沒換,趙楚月還得先把他的衣服扒了,好在這事對她來說也算得心應(yīng)手。
不過她對于如何照顧一個發(fā)燒的病人實在沒經(jīng)驗,把人放倒蓋好被子,就想出去打個電話問問,但她剛要起身,趙楚耘一把抓住了她的手。
他甚至都坐起來了,滾燙的手掌緊緊貼著趙楚月的手腕,急切地問:“去哪?楚月,你別走……”
就這么一下,趙楚月的心都要化了。
進(jìn)門半小時不到的工夫,她早把先前賭氣的想法忘了個一干二凈,他們兩個人之間,趙楚耘總是那個無限包容的長者角色,他從沒有展露過如今這樣脆弱、可憐的神情。
她幾乎是站在原地緩了兩秒鐘,才恢復(fù)神智,又把人按回了被窩里。
“不走不走,我哪也不去,今天就一直在這里陪著你?!彼崧暭?xì)語地說:“哥,告訴我藥箱在哪里,你發(fā)燒了?!?/p>
趙楚耘思考一下,遲緩地說:“電視柜,左邊第二個抽屜里?!?/p>
“那我現(xiàn)在要去找體溫計了,你等我一下,最多一分鐘就回來,好不好?”
趙楚耘將信將疑,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手。
趙楚月抓緊時間去客廳里找了藥箱出來,翻出體溫計給人夾上,等了幾分鐘拿出來一看,三十八度四。
這都是高燒的范圍了,她把箱子里的藥全倒出來,對著手機(jī)一樣一樣的查,最后鎖定了個對乙什么酚的,又仔細(xì)看了遍說明書,才確定是退燒的沒錯。
趙楚耘一直昏昏沉沉的,只聽得見身邊有人在窸窸窣窣地翻東西,進(jìn)去又出來的,他也沒力氣管。
過了一會兒,趙楚月拍了拍他的被子,叫他起來。
他勉強睜開眼,看見床頭柜上擺了幾只餐盒,趙楚月坐在一邊,捧著碗。
“你得吃藥,先吃點東西?!彼龔耐肜镆艘簧资裁此偷节w楚耘嘴邊,他低頭一看,是海鮮粥,便扭過了頭去。
“我沒胃口,不想吃。”
“那你上頓飯是什么時候吃的?”
上頓飯?趙楚耘思索一下,糊弄道:“也沒多久…可能,下午一兩點鐘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