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春雨聽得入神,眼神發(fā)亮:“真沒想到,你還有這樣一位智慧的老朋友。感覺像武俠小說里的隱世高人?!?/p>
陳秋銘哈哈一笑:“高人談不上,但他確實是我非常敬重的一位老大哥。我決定離開新州,考來龍城大學,也有他勸我的因素。他說我性子直,不適合在那種環(huán)境里長期待著,校園更純粹,更適合我?!彼闹蟹浩鹨唤z暖意,想起云峰大哥當初那句“教育是片能相對純粹地踐行理念的土壤”,此刻更深有體會。
按照云峰發(fā)來的地址,車子駛離主干道,拐進了一條鄉(xiāng)間小路。夜幕已然降臨,但月光皎潔,能看清道路兩旁是整齊的農(nóng)田和疏落的農(nóng)家院落??諝庵袕浡嗤梁椭参锏那逍職庀?。
很快,他們在一個掛著紅色燈籠的院門前停下。院門敞開著,一個精神矍鑠、頭發(fā)花白、身穿白色棉麻太極服的老者正笑呵呵地站在門口等候,正是云峰。他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鄉(xiāng)村老人,但眼神中透出的通達與從容,卻非尋常老人能有。
“秋銘老弟!”云峰迎上來,用力拍了拍陳秋銘的肩膀,目光隨即落到他身后的王春雨身上,眼中閃過一絲欣賞和了然的笑意,“這位就是你的同事?哎呀,好,好!快請進,快請進!”
小院收拾得干凈利落,一角種著蔬菜,一角搭著葡萄架,幾只雞在角落里踱步,屋檐下掛著金黃的玉米和火紅的辣椒,充滿了濃郁的田園生活氣息。正屋的桌子上已經(jīng)擺好了幾樣家常菜,熱氣騰騰,香氣四溢。
“粗茶淡飯,別嫌棄?!痹品鍩崆榈卣泻羲麄冏?,“都是自己院里種的,絕對綠色?!彼e止自然,毫無架子,仿佛只是一位熱情好客的鄉(xiāng)下長輩。
席間,云峰看看陳秋銘,又看看王春雨,忽然笑瞇瞇地問:“春雨老師,我們家秋銘老弟,人不錯吧?你們……處得怎么樣?”那眼神里的意味再明顯不過。
王春雨的臉“唰”地紅了,連忙擺手:“云峰大哥,您誤會了。我和陳老師就是同事,也是好朋友。陳老師有女朋友的,在原州呢。”
陳秋銘也有些尷尬,解釋道:“大哥,別亂點鴛鴦譜。春雨是我在學校很談得來的朋友?!?/p>
云峰恍然,哈哈一笑,自罰一杯:“哦哦哦,怪我老頭子眼拙!那就是紅顏知己,紅顏知己!也好,也好!秋銘這小子,看著悶,其實身邊總能有些真心實意的朋友,這是他的人格魅力!”他話語樸實,卻透著看透世情的智慧。
氣氛重新活躍起來。云峰問起陳秋銘在龍城大學的情況。
“怎么樣?當初勸你來龍城,來對了吧?”云峰給陳秋銘夾了一筷子菜,語氣如同關(guān)心自家子侄。
陳秋銘感慨地點點頭:“來對了。雖然比在新州時挑戰(zhàn)大多了,事兒更雜,心也更累,但是……”他頓了頓,眼神堅定,“但是感覺更真實,更踏實。每天和學生們在一起,看著他們一點點變化,那種成就感,是以前沒有的。我很喜歡?!?/p>
王春雨在一旁輕聲補充:“陳老師在學校做得非常好,學生們都很喜歡他,敬重他。他為了學生,敢堅持原則,甚至不惜得罪領(lǐng)導。”
云峰贊許地看著陳秋銘,毫不意外:“這點我信。秋銘老弟骨子里就是這樣的人。春雨老師,你別看他現(xiàn)在是個老師,以前在新州當干部的時候,那也是敢為民請命的主兒?!?/p>
王春雨頓時來了興趣:“哦?還有故事?云峰大哥您快講講。”
云峰抿了一口酒,回憶道:“記得有一年冬天,特別冷。秋銘他們檢查組到一個很偏遠的村子去檢查工作。聽說那個村子的老水井多年失修,井壁都快塌了,打上來的水全是鐵銹,根本沒法喝。村民們只能每天走好幾里山路去鄰村挑水吃。村里其實早就申請打了口新井,可因為施工方和村里有點糾紛,新井打好三年了,就是不通水!你說這叫什么事?”
陳秋銘聽著,也陷入了回憶,眉頭微微蹙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