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回應始終有理有據(jù),態(tài)度謙和卻寸步不讓,像一塊溫潤卻堅硬的玉,讓幾人一時有些語塞。
三姐不耐煩地用指甲敲著桌子,直奔主題:“說那些虛的沒用。陳老師,你就說你們打算什么時候結(jié)婚吧?總不能一直這么拖著吧?小四可等不起?!?/p>
陳秋銘看向黎曉知,目光溫柔,然后轉(zhuǎn)回來說:“我和小四有計劃。我們打算等她到龍城安定下來之后,再具體商量結(jié)婚的事?,F(xiàn)在談這個,為時尚早?!?/p>
“等到龍城?”二姐立刻拔高了聲音,“那得等到猴年馬月?媽媽身體那樣,她走得開嗎?難道她一輩子不去龍城,你就跟她耗一輩子?你等得起,我妹妹的青春可等不起!”
一直沉默的大姐終于開口了,她擺出家長的架勢,語氣看似平和,卻帶著最終裁決的意味:“陳老師,你的情況呢,我們大致也了解了。說實話,我們覺得你和小四并不合適。你是高層次的文化人,我們就是些農(nóng)民,到城里做點小買賣,兩家差距太大。我們已經(jīng)給小四物色了一個更好的對象,家里是開煤礦的,公子人不錯,家境非常殷實,小四過去就是享福的。你看……”
陳秋銘的心徹底沉了下去,他深吸一口氣,斬釘截鐵地打斷她:“大姐,我覺得這件事,最重要的還是應該尊重小四本人的意愿?;橐霾皇墙灰祝瑢Ψ郊揖橙绾?,并不是首要考慮的因素?!?/p>
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到一直低著頭、緊張得手指絞在一起的黎曉知身上。
包間里安靜得可怕。
黎曉知的身體微微發(fā)抖,她抬起頭,臉色蒼白,嘴唇翕動了好幾下,才用盡全身力氣,發(fā)出細弱卻清晰的聲音:“姐……我喜歡秋銘……我……我想和他在一起……我不喜歡那個煤老板的兒子……”
“你說什么?!”三姐猛地一拍桌子,尖聲道,“你懂什么喜歡不喜歡?我們這是為你好!”
“就是!跟著個窮老師有什么出息?能給你買大房子還是能給你買好車?”二姐也厲聲附和。
“你真是鬼迷心竅了!白養(yǎng)你這么大了!”大姐也氣得臉色發(fā)青。
指責和咒罵如同冰雹般砸向黎曉知,她嚇得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,身體縮成一團。
陳秋銘猛地站起身,一把將黎曉知拉到自己身后,用身體擋在她和她的姐姐姐夫們之間。他的臉色依舊平靜,但眼神已然冷了下來,聲音不大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:“各位,我想今天的談話就到這里吧。小四的意思已經(jīng)很明確了。我是她男朋友,我會尊重她、保護她。至于其他的,不勞各位費心了?!?/p>
說完,他不再看那幾張驚愕而憤怒的臉,緊緊握著黎曉知冰涼的手,轉(zhuǎn)身,毫不猶豫地拉開包間門,帶著她大步離開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。
寒冷的夜風瞬間包裹了他們,卻吹不散心頭的郁結(jié)。黎曉知緊緊抓著他的手,低聲啜泣起來。
陳秋銘停下腳步,將她擁入懷中,輕輕拍著她的背:“沒事了,小四,沒事了。有我在?!?/p>
他知道,今夜只是開始。橫亙在他們之間的,不僅僅是地理上的距離,還有來自她家庭的重重阻力。那條通往幸福的路,注定布滿荊棘。但感受著懷里女孩無助的顫抖和全然依賴的擁抱,他的心中沒有退縮,只有更加堅定的決心。
寒夜漫漫,但他們彼此相擁的這一刻,就是最溫暖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