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五章
魏次宴會
送走了各位志愿者,陳秋銘站在漸漸冷清下來的校門口,望著那抹身影匯入稀疏的人流,最終消失在街角,才輕輕呼出一口氣,白霧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消散。培訓(xùn)結(jié)束的短暫喧鬧過后,是更深沉的寂靜。他轉(zhuǎn)身,慢慢踱回已然空蕩的校園。
最后送別的是鄭燚。女孩拖著行李箱,步伐依舊沉穩(wěn),卻在臨上車前,回頭望了他一眼。那眼神復(fù)雜,有關(guān)切,有篤定,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、不同于其他學(xué)生的牽掛。她只是說:“陳老師,您也多休息。我們很快回來?!睕]有多余的話,卻像一枚溫暖的印章,輕輕烙在他心上。
人人都說陳秋銘最偏疼金葉子和祁淇,一個像需要他時刻護(hù)佑的“大寶”,一個像總能逗他開懷的“小寶”。他自己也承認(rèn)對這兩個女孩有種天然的責(zé)任感和親近欲。但鄭燚……鄭燚是不同的。她不是需要他時刻遮風(fēng)擋雨的幼苗,而是能與他并肩眺望、甚至在他迷茫時能遞過一盞燈的同行者。那種默契與欣賞,是更深層次的契合,靜水流深。
回到211宿舍,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。暖氣似乎也因假期的到來而懈怠了。陳秋銘脫下外套,將自己扔進(jìn)冰冷的床鋪,疲憊感如潮水般涌來,并非身體之累,而是情緒緊繃后的驟然松弛。
就在他眼皮沉重,即將被睡意俘獲時,枕邊的手機(jī)屏幕突兀地亮了起來,嗡鳴聲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。是黎曉知。
他劃開接聽,聲音帶著一絲慵懶:“小四?我剛忙完,正想找你。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,傳來黎曉知低落得幾乎帶著濕氣的聲音,與他預(yù)想中的歡快截然不同:“秋銘……你放假了吧?”
“嗯,剛把學(xué)生們送走。培訓(xùn)總算結(jié)束了,可以喘口氣了?!彼噲D讓語氣輕松些,心里卻隱隱不安,“你怎么了?聲音不對?!?/p>
“……我想去龍城找你。”她的話沒頭沒尾,帶著一種急于尋求庇護(hù)的倉促。
陳秋銘的心微微一沉,睡意瞬間驅(qū)散。他坐起身: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沒什么……就是,就是想你了?!彼幕乇苋绱嗣黠@,語氣里的委屈幾乎要溢出來。
“小四,”他放緩了聲調(diào),帶著不容置疑的溫柔,“告訴我,怎么了?”
電話那端又是長久的沉默,只有她壓抑的、細(xì)微的呼吸聲。最終,她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,低聲說:“見面再說吧。我明天過去,好嗎?”
“好?!彼辉僮穯?,“幾點(diǎn)的車?我去接你?!?/p>
掛斷電話,陳秋銘的心頭蒙上一層陰霾。黎曉知的情緒極少如此低落,那強(qiáng)忍的哭腔和回避的態(tài)度,預(yù)示著她正承受著不小的壓力。
第二天下午,陳秋銘在龍城火車站出站口,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個穿著米白色長款羽絨服、圍著紅色圍巾的熟悉身影。她低著頭,腳步不似往日輕快,像一只被雨打濕了翅膀的鳥兒。
“小四!”他迎上去。
黎曉知抬起頭,看到他,眼圈瞬間就紅了,快步走過來,幾乎是撲進(jìn)他懷里,緊緊抱住了他的腰,把臉埋在他胸前,悶悶地叫了一聲:“銘……”
陳秋銘回抱住她,輕輕拍著她的背,能感覺到她身體細(xì)微的顫抖?!皼]事了,我在這兒。”他低聲安撫,心中的疑慮卻更深。
回到溫暖的出租車?yán)?,黎曉知依舊靠著他,沉默地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