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葉子氣得笑罵:“好你個林曉安!自己躲在宿舍打游戲,還好意思把活往外推?銘哥是讓你去!你聽見沒有!”
林曉安還在掙扎:“那……那讓李一澤去唄?”他話沒說完,意思卻很明顯。
金葉子柳眉倒豎,一把勾住身邊祁淇的脖子,對著手機“威脅”道:“林曉安!我告訴你,祁淇現(xiàn)在可在我手里!你要再敢磨磨蹭蹭不去,信不信我馬上就把她扔進這屯留河里喂魚!”她一邊說,一邊作勢要把祁淇往河邊推。
祁淇非常配合地發(fā)出一聲“驚恐”的尖叫:“曉安!救命??!葉子她來真的!”
這一下果然戳中了林曉安的軟肋,他立刻投降:“別別別!葉子姐!手下留情!我這就去!馬上就去!你可千萬別撕票!我這就穿鞋!”電話里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和關(guān)門聲。
陳秋銘笑著掛斷了電話,看著眼前“劫后余生”、拍著胸口大口喘氣的祁淇,和一臉“計謀得逞”壞笑的金葉子,無奈地搖頭笑道:“你們這幾個活寶啊……真是拿你們沒辦法。”
笑鬧過后,金葉子收起玩笑的神色,認真地看著陳秋銘:“銘哥,說正經(jīng)的。這次評優(yōu),在系里開會研究的時候,通過得容易嗎?潘主任他們……沒為難你吧?”她的眼神里帶著關(guān)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。祁淇也安靜下來,專注地看著陳秋銘。
陳秋銘輕輕嘆了口氣,目光重新投向流淌的河水,夕陽此刻已變成了深紅色,大半沉入了地平線以下,天空的色彩愈發(fā)濃烈。他語氣平和,卻也不掩飾其中的波折:“哪有那么容易啊。在潘主任眼里,你們很多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些他所謂的‘污點’。尤其是你,金葉子?!?/p>
他轉(zhuǎn)向金葉子,眼神復(fù)雜:“潘主任覺得你個性太強,動不動就喜歡替別人出頭,打抱不平。他甚至懷疑,王剛之前和別的班同學(xué)發(fā)生的幾次沖突,背后是不是受了你的挑撥或者慫恿?!?/p>
“什么?!”金葉子一聽,猛地坐直了身體,臉上瞬間涌上委屈和憤懣,聲音也提高了八度,“他怎么能這么想我?!把我想成什么人了!我那是維護班級同學(xué),怎么到他嘴里就成了挑撥離間了?真是氣死我了!”她胸口起伏著,顯然被這種誤解傷到了。
陳秋銘理解她的心情:“別激動,葉子。我當時就替你,也替王剛,把情況都解釋清楚了。事實勝于雄辯,我們行的端做得正,不怕別人說。而且,”他頓了頓,語氣緩和了些,“當時連溫宜老師也幫你說了話。”
“溫老師?”金葉子愣了一下,臉上的怒氣漸漸被驚訝取代,“她……她真的幫我說話了?”
“嗯?!标惽镢扅c點頭,“溫老師雖然有時候方法嚴厲,但她心里是明白是非的。”
金葉子的情緒平復(fù)了一些,眼神柔和下來,低聲說:“其實……其實我心里是喜歡溫宜老師的。雖然她以前處理一些事情的方式,讓我們很多同學(xué)都不理解,甚至受了委屈……但她對我,其實還算挺好的。就是……就是感覺她好像總是繃著個臉,不太會表達?!?/p>
陳秋銘故意板起臉,裝作生氣的樣子,拖長了音調(diào):“哦——原來是喜歡溫宜老師???看來我這個新來的班主任,還是比不上溫老師在你心里的地位啊。”
“不是!銘哥!我不是那個意思!”金葉子急了,連忙解釋,臉又紅了。
旁邊的祁淇立刻“表忠心”:“銘哥別聽她的!讓她喜歡溫老師去吧!我就最喜歡銘哥!只喜歡銘哥!不喜歡別人!”
金葉子又氣又笑,推了祁淇一把:“你個小叛徒!我……我最喜歡的老師當然也是銘哥你呀!溫宜老師那是……那是尊重!不一樣的!”
陳秋銘看著她們急切解釋的樣子,終于繃不住笑了出來:“好了好了,跟你們開玩笑的。你們能喜歡、能尊重溫宜老師,我其實很高興。這說明你們是懂得感恩的孩子,能看到老師身上的優(yōu)點。其實溫宜老師是真心愛你們這些學(xué)生的,只是她的表達方式可能比較直接,或者有些想法和你們年輕人有代溝。很多事情,等你們再長大些,經(jīng)歷再多一些,或許就能更好地理解了。”
氣氛漸漸緩和下來,但陳秋銘似乎想到了什么,眼神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。他望著河面最后一絲殘陽留下的金邊,語氣變得有些飄忽,像是在自言自語,又像是在試探:“是啊……老師和學(xué)生之間,也需要理解和緣分。如果……我是說如果,有一天四班又換了班主任,你們也要好好的,和新老師好好相處,把班級維持好。”
他這話一出,仿佛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。祁淇最先反應(yīng)過來,幾乎是尖叫著反對:“不要!我們不要換班主任!”她緊緊抓住陳秋銘的胳膊,眼睛里瞬間蒙上了一層水汽,“我們就要銘哥你!誰也不要換!”
金葉子也猛地轉(zhuǎn)過頭,緊緊盯著陳秋銘,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不安,聲音都有些發(fā)顫:“銘哥!你這話是什么意思?你要走?你要拋棄我們四班嗎?”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,強忍著才沒讓眼淚掉下來,但聲音里的委屈和恐慌卻掩飾不住。
看著眼前兩個女孩瞬間從歡快跌入幾乎要哭出來的境地,陳秋銘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揪了一下。他沒想到她們的反應(yīng)會如此激烈。他連忙收起那絲憂慮,換上輕松的笑容,對她們溫和地說:“看看你們,我就是隨口那么一說,打個比方而已。又不是馬上要發(fā)生的事,你們這么大反應(yīng)干嘛?我這不好好地在這兒當你們的班主任嗎?”
金葉子卻不像祁淇那樣容易哄,她倔強地看著陳秋銘,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:“那你不準再說這種話!再也不準說了!你再這么說,我們……我們就不理你了!”雖然說著“威脅”的話,但她微微顫抖的嘴唇和泛紅的眼眶卻暴露了她的真實情緒。
祁淇也帶著哭腔附和:“對!不準再說!嚇死我們了!”
陳秋銘心中涌起一股復(fù)雜的暖流,既有被學(xué)生們?nèi)绱艘蕾嚭托湃蔚母袆?,也有一絲對未來不確定性的無奈。他連忙保證:“好好好,我不說了,不說了??窗涯銈儑樀?。”他拿出紙巾,遞給眼看金豆子就要掉下來的祁淇,又溫和地看著努力平復(fù)情緒的金葉子。
就在這時,陳秋銘的手機又響了一下,是林曉安發(fā)來的消息:“銘哥,證書都拿到了,厚厚一摞呢!現(xiàn)在發(fā)下去嗎?還是怎么辦?”
陳秋銘回復(fù)道:“先放到我宿舍吧,蔣子軒那里有鑰匙。發(fā)證書還是搞個簡單儀式比較好,等找個時間吧?!?/p>
放下手機,陳秋銘看著身邊情緒還沒有完全平復(fù)、像兩只受了驚嚇的小兔子般的金葉子和祁淇,心中軟成一片。他站起身,活動了一下坐得有些發(fā)麻的腿腳,指向沿著河岸蜿蜒向前的小路,聲音溫和得像這傍晚的風:“好了,沒事了??矗﹃柖嗝?。我們沿著河邊走一走吧,散散心。”
金葉子和祁淇對視一眼,默默地站起身,一左一右地跟在陳秋銘身邊。三人沿著波光漸暗的屯留河畔緩緩而行,身影在漸濃的暮色中融為一體。遠處,校園里的路燈次第亮起,像一顆顆溫暖的星星,指引著歸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