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這話看似服軟,實(shí)則點(diǎn)出關(guān)鍵:耿精忠?guī)У谋R雖多,卻不熟地形,要剿匪終究離不得本地縣令。
果然,耿精忠的臉色緩和了些,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:“你對秦明,到底了解多少?”
“秦明原是本縣的打虎英雄,祖上三代都是獵戶?!?/p>
肖青山慢慢坐下,語氣平穩(wěn),“前任婁縣令在任時,曾任命他為都頭。下官上任后,見本縣匪患猖獗、流民遍地,便繼續(xù)用他做都頭,給了些兵器和便利——這本是合情合規(guī)的事,誰知他竟會傷及無辜。下官得知后,早已與他徹底切割,再無牽扯?!?/p>
“再無牽扯?”
耿精忠冷笑一聲,眼神陡然銳利,“若不是你給的兵器,他怎會壯大得這么快?如今都敢稱雄一方,成了叛軍,你想輕易撇清?”
“大人,秦明的民壯團(tuán)不過百余人,最多算伙土匪,怎稱得上‘叛軍’?剿匪是地方治安之事,若是定性為叛軍……怕是會驚擾朝廷啊?!?/p>
他心里門兒清:剿匪和平叛的區(qū)別天差地別,前者只需地方配合,后者卻要擔(dān)政治責(zé)任,耿精忠這么說,分明是想把事情鬧大,好向朝廷要更多糧餉,也給他扣更大的帽子。
耿精忠的臉?biāo)查g鐵青,手掌重重拍在桌案上,震得青瓷瓶都晃了晃:“土匪?三天前,我一百精銳前鋒在秦家村外被盡數(shù)伏擊!哪個土匪有這本事?”
“什么?”
肖青山猛地抬頭,手指攥緊了茶盞,指節(jié)泛白。他先前見過秦明的民壯團(tuán),知道他們驍勇,卻從沒想過這伙民間武裝竟能吃掉一百衛(wèi)所精銳——那可是朝廷養(yǎng)的正規(guī)軍,不是流民匪寇!
耿精忠見他震驚,語氣更沉:“如今叛軍勢大,再拖下去恐危及平安府!剿匪刻不容緩!而你這縣令的作用至關(guān)重要,尤其是軍餉糧草,必須盡快籌措到位——若是耽誤了平叛,就按通敵論處!”
肖青山心里咯噔一下,隨即了然:繞了這么大圈子,終究是為了錢。
他立刻起身,對門外喊了聲:“把備好的箱子抬進(jìn)來!”
兩名衙役抬著朱漆木箱進(jìn)來,肖青山親自掀開蓋子,雪白的紋銀碼得整整齊齊,映得滿室發(fā)亮,足足五千兩。
他側(cè)身讓開,語氣帶著幾分無奈:“大人,這是下官提前征收的秋賦,為了支持大人剿匪,已是傾盡全力。黑山縣地薄民窮,實(shí)在拿不出更多了?!?/p>
他這話半真半假——先前賺的十萬兩早已送回老家,庫房里還剩不到兩萬兩,卻不能一次全拿出來。
送錢也要講究個方式方法,一次性全都送出去,只會讓別人覺得你是個‘肥羊’,所以最好的辦法是一邊送錢,一邊哭窮。
果然,耿精忠的目光落在銀子上時亮了亮,卻還是板著臉哼了一聲:“算你識趣。糧草之事,后續(xù)還要再議。”
肖青山躬身應(yīng)下,心里卻已盤算起下一步:這五千兩只是開胃菜,要想穩(wěn)住耿精忠,還得在“剿匪”上多做文章,既不能讓秦明太快被滅,也不能讓耿精忠抓著他的把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