裝潢也是中西混搭。鑲嵌銀絲的綢緞扶手椅,牡丹蝴蝶漆畫的樟木斗柜,寬大的水牛皮沙發(fā),不規(guī)則的圓柱狀立燈,墻上趙無極的水彩畫,是許紹恒才從港城巴塞爾上買回來的。
“這是什么地方?”明嵐舒忍不住問。
許紹恒說:“我母親的嫁妝。小時候我陪她回來探親,也在這兒住過。你覺得怎么樣?”
明嵐舒打量內院的中庭,院落寬敞,蒔花置景顯然經過精心的設計。
引活水造蓮池,池子里用太湖石堆疊假山。西廂房窗臺幾盆蘭花錯落有致地擺放。青磚墻上大蓬大蓬的月季攀爬,綠葉叢中帶刺的紅花在枝頭招搖。庭前幾顆海棠,樹形不高但繁花正盛,層層疊疊開出滿樹粉白的花朵,遠遠看去如云似錦。一株棗樹需兩人合抱那么大,陽光穿過寬闊的葉子,灑在青石鋪成的地面,照亮了整個院子。
她真心實意稱贊:“鬧中取靜,很宜居。”
許紹恒點了點頭沒說話。他一手抄兜靠著棗樹,身上穿著柔軟的棉麻衣褲,剛洗過的頭發(fā)也軟塌塌垂在額前,很難得的有種居家的松弛閑散。
見她目光投過來,他只是挑了挑眉,沒再說話。明嵐舒一時也語塞,心里有種恍惚的情緒。
風吹過,海棠花瓣飄落一地。樹下的人微微抿著唇,一雙水潤的眼眸結滿了愁緒。讓許紹恒記起上一個春天,他與她擦身而過時,她的肩頭也落有幾片粉白的花瓣。
他心中微微一動,朝明嵐舒走近了一步。他伸手幫她拂去花瓣,盯著她的唇剛要低頭,垂花門那邊響起了腳步聲。
明嵐舒迅速往后退了一步,回頭看見一個頭發(fā)花白的婦人進了內院。
婦人看到明嵐舒,笑得和藹可親:“明小姐起了?還難不難受,早餐我煮了小米粥,養(yǎng)胃的。你倆快來吃吧?!?/p>
面對這和風細雨的關懷,明嵐舒知道自己昨晚喝醉以后大概率很丟臉。她難為情地說了聲謝謝,瞥到許紹恒臉上掛著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。
她惴惴地看向許紹恒。
許紹恒展開笑容:“琴姨,今天天氣不錯,拿到院子里來吧?!?/p>
早餐擺在池邊的石桌上,幾條錦鯉在腳邊甩著尾巴游來游去。餐點很豐盛,許紹恒偏愛西式早餐,琴姨照顧明嵐舒的口味,又做了中式點心。一小碟一小碟的精致擺盤,都是她平時愛吃的。
然而明嵐舒頭昏腦漲,胃口不佳,只喝了一碗粥就放下了碗。
“聽說過回魂酒嗎?”許紹恒坐在對面看了她一眼,姿態(tài)清雅地抿了一口黑咖啡,語調慢慢悠悠:“就是頭一晚喝多了第二天起來還難受的話,再喝上一小杯,就可以解酒?!?/p>
他的表情看起來特別真誠:“我這兒有你出生那一年的茅臺,要不給你來一杯?”
明嵐舒早就領教過許紹恒陰陽怪氣的譏誚本事,她又窘又尷尬。過了好半天,鼓起勇氣問:“我怎么會在你這兒?”
“不記得了?”許紹恒短暫地蹙了下眉頭,慢條斯理放下了咖啡杯,“你給我打電話,說想我了,想見我,讓我來接你?!?/p>
見她一臉不可置信的震驚,他手指在桌上點了點:“不信?看看自己的手機。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