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無話。
李承乾是從一片溫香軟玉中醒來的。
意識尚未完全回籠,首先感受到的是鼻尖縈繞的淡淡馨香,以及手臂上傳來的柔軟而溫暖的觸感。
他微微動了動,側(cè)過頭,便看見蘇婉恬靜的睡顏。
她似乎早已醒了,正睜著一雙清澈的眸子溫柔地注視著他,見他醒來,唇角立刻漾開一抹淺淺的笑意,帶著幾分羞澀,更多的是滿足。
“殿下醒了?”她的聲音輕柔,帶著晨起時特有的微啞,像羽毛輕輕搔過心尖。
李承乾嗯了一聲,下意識地將她攬得更緊了些,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發(fā)頂。
昨日那些紛繁的政務、緊繃的情緒,在這片刻的溫存里悄然消散。
他閉著眼,享受這難得的安寧。
兩人又依偎著說了會兒體己話,直到窗外天光漸亮,宮人細微的走動聲隱約傳來,這才喚人進來伺候起身。
用過早膳,李承乾精神飽滿,想起惦記已久的大事,便對左右道:“傳蕭德言學士即刻來見?!?/p>
不過片刻,蕭德言便步履匆匆地趕至東宮書房,恭敬行禮:“老臣參見太子殿下。”
“蕭先生不必多禮,快請坐?!崩畛星θ莺挽?,示意內(nèi)侍看茶,待蕭德言坐定,便迫不及待地問道:
“先生,先前委托您總纂的那部農(nóng)書,如今進展如何了?孤可是日思夜想,盼著呢!”
提及心血之作,蕭德言眼中頓時煥發(fā)出神采,撫須笑道:“勞殿下掛心,老臣幸不辱命。
此書集歷代農(nóng)學之大成,兼收民間老農(nóng)經(jīng)驗,并融入了殿下所提及的諸多新法良種,已于日前編纂校訂完畢。
共計十卷,分論田制、耕作、稼穡、蠶桑、水利、農(nóng)器等諸多門類。如今只待最后排版雕印了?!彼恼Z氣中充滿了完成偉業(yè)的欣慰與自豪。
“好!太好了!”李承乾大喜過望,撫掌贊道:“先生大才,此乃功在當代、利在千秋之舉!此書一成,必使我大唐農(nóng)事煥然一新!”
“殿下過譽,此乃老臣本分?!笔挼卵灾t遜道,但臉上的笑意卻掩不住。
李承乾目光炯炯,話鋒一轉(zhuǎn):“書既已成,這排版雕印之事,孤正有兩項革新之法,欲借此書推行天下?!?/p>
“哦?殿下又有惠民良策?老臣愿聞其詳?!笔挼卵粤⒖套绷松碜樱袂閷W?。
“其一,名為‘標點符號’?!崩畛星闷鸢干系囊恢ЧP,在一張空白的紙上邊畫邊解釋。
“先生著書,字字珠璣,然經(jīng)籍文章,若無句讀,初學者往往難以斷句,易生歧義。
孤思忖,若能創(chuàng)制數(shù)種符號,明確標示句讀、停頓、疑問、驚嘆之意,可使文章條理清晰,更易誦讀理解?!?/p>
他詳細地將句號、逗號、問號、驚嘆號等幾種最基礎的標點符號及其用法說與蕭德言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