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、怎么辦?”嬌姐兒心一慌,捧著殘留著蛋羹的飯碗,東張西望的想藏起來。
林稹好奇道:“娘隔幾天就給你煮個雞子、買個糕團,你這么怕她做甚?”
嬌姐兒就跟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仔,噎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她、她怎么知道……
林稹起身:“你去開門罷,一會兒記得把碗洗了,我還有半匹布要織。”說著,徑自去了正屋織布。
沒過一會兒,忽然聽得嬌姐兒驚呼——
“娘,真的嗎?!”
林稹一愣,還以為嬌姐兒挨打了。
不至于吧。
她秀眉微蹙,擱下手里的木梭,起身想去解釋,那雞子是她叫嬌姐兒做的。
誰知剛出正屋門,就聽見嬌姐兒摟著錢氏的胳膊,一疊聲追問“真要進京啊?”、“爹來接我們嗎?”、“怎么去?明天就去嗎?”
林稹驚住,怎么錢氏回了一趟娘家就要進京了?
“娘,這是怎么了?”林稹站在正屋門檻后,遙望著院中鬧騰的嬌姐兒、含笑撫著女兒鬢角的錢氏。
“是珍娘啊?!卞X氏斂了笑,客氣道,“你爹帶著璋哥兒走了,就留下我們母女三人,我心里慌,想著進京去尋他?!?/p>
林稹蹙眉,跨出門檻,追問道:“娘一個人去?”
錢氏搖頭:“自然是我們?nèi)送ァ!?/p>
她倒是不想帶林稹,可真要是不帶,能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死。
“我們都去?”林稹眉頭皺得更緊了,“家里的田地剛種上,這會兒上哪兒找佃農(nóng)去?再說了,去了京里,哪兒來的錢賃房子?便是可以投奔祖母,京里花銷也大,家里這點錢,夠使嗎?”
林稹越問,錢氏眉頭皺得越緊。
半晌,她開口道:“你一個小孩子,不必操心這些。”
林稹打量了錢氏兩眼,猶豫片刻,到底開口道:“娘,是不是發(fā)生了什么事兒?”
錢氏面色就淡下來:“沒什么事?!闭f著,又客氣道:“天也不早了,今兒不用織布,珍娘也早些歇息罷?!?/p>
林稹知道,錢氏這是要在正屋跟嬌姐兒說私房話,便也沒打擾,只管轉(zhuǎn)身回了東廂房。
夜色淹過來,借著月光,林稹來來回回把五十四個銅板數(shù)了三遍。
并沒有多出一文來。
林稹長嘆一聲,郁悶不已。
賣布的生意剛開了個頭,這會兒又要進京,五十四文能干什么呢?
林稹郁悶的又把錢藏了回去。
第二日一大早,雄雞報曉天下白。
錢氏早早的起身,去了里正家。
要進京,先得把家里的田地都佃出去,再把織好的布、半結(jié)繭的蠶賣了,還有一堆的鍋碗瓢盆、鋤頭秧馬半賣半送給鄰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