護(hù)士走出幾步,樂恩叫住她,說“謝謝姐姐”。
這群護(hù)士大多也是組織里的人,平時流血的場面見得太多,忽然有個小姑娘揚著笑瞇瞇的臉對自己說謝謝,她還有些不適應(yīng)。
護(hù)士離開,樂恩望著玻璃后的人臉,儀器把她整個人都圍起來,幾乎見不到身體了,況且她在醫(yī)院里昏迷的這段時間也在不斷掉體重。
臉色與身上的被子一樣白,樂恩陡然想起自己與她剛認(rèn)識的時候,她在自己后背上印的那兩個血手印。
印象里,那件衣服應(yīng)該是扔了,她后悔,早知道就收藏起來。
遠(yuǎn)處電梯開門,樂恩以為是護(hù)士,只聽腳步聲并不虛浮,抬眼見是周瑯行。
樂恩站起來,“她怎么樣?”
“沒事,沒有生命危險,當(dāng)時那一槍打歪了,沒傷到心臟?!?/p>
周瑯行語氣幾乎沒什么變化,好像躺在里面的不是自己妹妹而是一個毫不相干的女人。
他兩手撐著窗臺,沉默不語。
她想對周瑯行說抱歉,但是不知道應(yīng)該抱歉什么,張口變成了“謝謝”。
周瑯行疑惑,謝謝?把你與林端找回來的不是我,是駱安,我一直陪著我妹。
說完,他示意樂恩注意水袋,水位線已經(jīng)從袋子落到輸液管里,最后的藥液正在緩慢下流。
護(hù)士給她拔了針,樂恩便沒有繼續(xù)問下去,想來周瑯行現(xiàn)在什么心情也沒有,自然也不愿意提太多。
她回了房間,拿起手機給眭燃發(fā)消息,打了兩行字都刪了,問她有沒有時間,打個通話。
來電的聲音打斷了眭燃與駱安的話語,他瞥了眼她手機,伸手遞給她——
“你朋友?!?/p>
眭燃猶豫要不要接,駱安見狀直接幫她按下通話鍵,如無其事的繼續(xù)開車,半只耳朵豎起來聽著里面的聲音。
樂恩一看接通,便是清脆的笑聲,“眭燃!”
她立馬揚起笑容,一點也沒有剛才與駱安吵架時的冷淡語氣。
他把車停在路邊,樂恩聽見眭燃手機里的背景音,笑道,“駱安是不是還在你旁邊?聽說是他把我與林端帶了回去,送進(jìn)醫(yī)院……”
眭燃放下手機,駱安看了一眼后視鏡,“你看,只要她給你來一通電話,比我哄你還要有用?!?/p>
她打開車門就要下車,駱安眼疾手快,一把抓住她,眭燃掙扎了一下,也就隨他了。
見狀,駱安直接下了車來到后座,與她并排而坐,“眭燃,我不希望我們因為這樣的事吵架,我們與林端,周瑯行他們完全是不一樣的,當(dāng)然,我知道你與那兩個女生之間關(guān)系很好,但是——”
“但是該下手還得下手?你是想說這個?”
他確實想說這個,但不至于這么直白。
駱安住了口,眭燃什么都懂,兩個人,兩個完全不一樣的大腦,僵在空氣里。
“我只是……只是覺得,這次,我們是不是太冒險了,”眭燃看向駱安側(cè)臉,現(xiàn)在她好像成為二人間年紀(jì)更大的那一個。
“并沒有……好吧,也許是有點冒險了,但是眼下的情況你也知道,眭燃,你自己說,我們還能拖多久?你覺得我們還能拖多久?我們不能向他們讓步啊?!?/p>
眭燃手指抵著額頭,輕輕敲打——駱安熟悉她的動作,她很焦慮。
駱安拍拍她肩膀,回到駕駛座上,整理好后視鏡的方向,又喚回尋常溫和的態(tài)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