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次,再也沒有人敢提出異議。
……
下朝的鐘聲敲響。
李子城與太子朱高熾并肩走出奉天門,午后的陽光照在身上,暖洋洋的。
朱高熾的臉上,是抑制不住的喜色。這是他監(jiān)國以來,,每一本,都來自那些被勒令自查的衙門。
“混賬!通通都是混賬!”朱高熾抓起一本奏章,狠狠地摔在地上,那沉悶的響聲,讓一旁伺候的太監(jiān)嚇得渾身一哆嗦。
“裁撤冗官!讓他們自查!結(jié)果呢?”他指著那一地狼藉,氣得聲音都在發(fā)抖,“戶部說自己人手緊張,恨不得一人掰成兩人用!兵部說將校凋零,再裁就要影響邊防!就連教坊司,都敢跟本宮哭窮,說伶人樂工皆有定數(shù),裁不得!”
陽奉陰違!這就是勛貴集團給出的答案!他們不敢在朝堂上公然反對皇帝的意志,便用這種最惡心,也最有效的“軟抵抗”,將那道雷厲風行的政令,變成了一紙空文。
李子城就靜靜地站在一旁,一身青色的太子詹事官服,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沉靜如水。他沒有勸慰,只是等太子發(fā)泄完,才緩緩俯身,撿起了那本被摔在地上的奏章。
“殿下息怒。”他的聲音很平靜,“這,早在臣的意料之中。”
“意料之中?”朱高熾喘著粗氣,看向他,“子城,你看看!這幫蠹蟲,他們這是在糊弄本宮!是在打本宮的臉!更是把父皇的圣意,當成了耳旁風!”
“他們不是在打您的臉,而是在試探。”李子城將奏章放回桌上,目光深邃,“他們在試探,殿下您的刀,到底有多鋒利。也在試探,陛下那日賜下的恩寵,究竟是一時興起,還是……真正的國策?!?/p>
李子城知道,真正的硬骨頭,根本還沒開始啃。魏良,不過是勛貴們推出來試探深淺的一顆廢子。那場廷杖,看似是勝利,實則只是讓那些真正的老狐貍,縮得更深,防備得更嚴。
就在朱高熾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,一名小太監(jiān)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,臉上滿是驚惶之色。
“殿下!詹事大人!河南府八百里加急,黃河……黃河大堤危急!”
小太監(jiān)呈上來的,是一份被水汽浸得有些發(fā)皺的奏報,上面還帶著尚未干涸的泥點。
朱高熾一把奪過,只看了幾行,臉色“唰”地一下,變得慘白!
奏報上說,河南蘭陽段的黃河大堤,因連日暴雨,加上年久失修,已出現(xiàn)多處管涌!渾濁的黃浪,正日夜不休地沖刷著脆弱的堤壩,一旦決口,下游萬頃良田,百萬生民,都將盡數(shù)葬身魚腹!
“快!快傳旨!”朱高熾的聲音因為恐懼而變了調(diào),“立刻召集百官,奉天殿議事!立刻!”
……
奉天殿內(nèi),氣氛壓抑得能滴出水來。
朱高熾將那份來自黃河的催命符,傳示百官。大殿之內(nèi),頓時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。
“國庫!必須立刻撥款修堤!”朱高熾心急如焚,他的目光,直接投向了戶部尚書夏元吉。
然而,這位素來以鐵面無私著稱的“財神爺”,此刻卻是一臉苦相。他顫巍巍地出列,躬身道:“啟稟殿下……非是臣不愿,實是……國庫無糧??!”
“什么?!”朱高熾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