錢寬挺著肚子,打著哈欠,慢悠悠地,走了進(jìn)來。
他甚至沒有看李子城一眼,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,一屁股坐下,那張肥胖的椅子,發(fā)出一聲不堪重負(fù)的呻吟。
“哎呀,昨夜巡查城防,偶感風(fēng)寒,讓欽差大人久等了,見諒,見諒??!”
他嘴上說著抱歉,臉上卻連一絲歉意都沒有。
李子城沒有動怒。
他只是平靜地看著他,就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。
“錢指揮使,本官奉旨前來督戰(zhàn),想問問你,臺州三縣失陷,我軍大敗,究竟是何原因?”
錢寬聞言,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,嗤笑一聲。
他猛地站起身,指著帳外那些被隨意丟棄的狼筅,聲音陡然拔高!
“原因?原因就在這里!”
他指著李子城,毫不客氣地喝道:“我大明將士,個個都是好漢!之所以戰(zhàn)敗,全都是因為你這書生,搞出來的這些沒用的破竹竿!”
“此物笨重?zé)o比,陣型死板!倭寇身法何等靈活?刀法何等刁鉆?等我們的士兵把這破竹竿舉起來,腦袋都已經(jīng)被人家砍下來了!”
“我早就說過,書生誤國!紙上談兵!陛下被你這等奸佞蒙蔽,才致有此大?。∧氵€有臉來問我原因?!”
他這一番話,擲地有聲,帳內(nèi)不少將官,都跟著附和起來。
“是啊,錢大人說的沒錯!那玩意兒根本不好使!”
“拿著那東西,還不如拿根燒火棍!”
李子城靜靜地聽著,臉上的表情,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平靜。
直到所有聲音都停下,他才緩緩地,笑了。
“說完了?”
他站起身,一步一步,走下帥臺,走到了錢寬的面前。
“既然錢指揮使覺得,狼筅無用,軍士無能?!?/p>
他環(huán)視一周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