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那個比他高很多的男人穿得很干凈,頭發(fā)也是往后梳的,學(xué)校里的老師和他們說過,城里有文化的人都那樣梳。
小俞秋有些怕生,他躲在汪今的背后,怯生生地看著笑得溫文儒雅的男人。男人蹲下身,伸手摸了摸他的頭,“你好,我是陳國為?!?/p>
小俞秋捏緊了汪今的碎花裙。
再后來俞秋再也沒有看見過這個男人。
直到有一次,他半夜醒來,聽見汪今和村里的一個大嬸在爭吵。
“算了大嬸,你就別操心了,我?guī)е⒆?,哪兒還敢再嫁人?!?/p>
大嬸恨鐵不成鋼,“哎喲,我說汪今你個倔腦袋,你自個兒問問,你一個寡婦帶著個孩子,就你這條件怎么能找到那么好的男人哦,錯過了這個以后可就找不到了。”
汪今環(huán)抱著胳膊,有些冷,她瑟縮了下,“找不到就找不到,我自己能把我家小秋養(yǎng)大?!?/p>
“我說你哦,”大嬸重重嘆了口氣,忽然想到了什么,說,“那小秋的戶口怎么辦,上不去啊,現(xiàn)在小學(xué)還好的嘞,初中以后沒得學(xué)上?!?/p>
隱約間,小俞秋覺得吹過的海風(fēng)好像變得格外苦澀。
汪今站著沉默了好一會兒,良久才說:“麻煩大嬸了。”
大嬸笑得樂呵呵的,直擺手,“有啥麻煩的,不麻煩不麻煩。國為是自小村里看著長大的,什么品行村里人都知道。況且現(xiàn)在在莞城那個大城市工作呢,以后你家小秋上了戶口,也能和之前你們在海里救的那家男娃子一樣在大城市讀書了?!?/p>
從那天起,俞秋看見陳國為的頻率又漸漸高了起來。
他們很快從俞秋自小長大的漁村里搬了出去,來到莞城。
陳國為剛開始時還裝模作樣了幾個月,后來索性不裝了。很多次俞秋從寄宿學(xué)校里回來時看見汪今的臉都帶了擦傷。
俞秋說:“媽媽,你帶我逃跑吧?!?/p>
汪今總是看著他,那雙像是漾了海一般的、漂亮又溫柔的眼睛,溫柔地看著俞秋,“小秋好好上學(xué),陳叔叔他喝醉了,不是故意的?!?/p>
他們總在吵架,因為各種理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