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關(guān)上門,自己一個人靠在門上待了會兒。沒多久也聽見江淮許門關(guān)上的聲音。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,他松了口氣。
洗完澡,俞秋躺在床上。他盯著天花板,感覺眼前似乎越來越模糊。熟悉的窒息感和茫然感襲來前,俞秋強迫自己閉上眼。他的心跳好像變快了很多,不知道是因為想到了江淮許還是因為發(fā)作的驚恐癥。
不過好在他對這種感覺并不陌生,沒好一會兒就徹底緩了過來。
俞秋沒有放在心上,上輩子心理醫(yī)生也說可以斷藥,而且他也不再怕水,不再怕拿刀,不再怕陳國為了。
在重新回到夢里時,他想,他不是十七歲的俞秋。
俞秋清晰地記得高考后的第二天。
警報聲和救護車的鳴笛在他耳邊變得又遠又長,俞秋真的挺倒霉的,上輩子這樣的場景他就經(jīng)歷過三次,一次汪今,一次云時初,一次江淮許。
他從警察局做完筆錄出來的時候江淮許還沒從手術(shù)室里出來,他甚至沒有時間回去換一件還算干凈的衣服,白色襯衫上洇著的血紅得刺眼,就匆忙打了去醫(yī)院的車。出租車司機見他神色緊張,一邊加快速度一邊安慰他。
俞秋很想和他說聲謝謝,但他實在沒有心力應(yīng)對了,只能不住地點頭。
他趕到醫(yī)院時,唐柔站在手術(shù)室門前,一句話也沒說。齊醒和林嘉昀坐在醫(yī)院長廊的座椅上,見到他,齊醒從座椅上起身,紅著眼斥問他:“你為什么要給他打電話?”
林嘉昀在一旁拉齊醒,免得他做出過激的行為來。
但其實俞秋真的能理解,他們是江淮許的朋友,現(xiàn)在江淮許還在手術(shù)室里急救,如果是他他也會生氣。
剩下的齊醒說了什么俞秋也聽不清了,他只是覺得自己的腿好像使不上勁了,灌了鉛似的,一步一步朝唐柔走去。
那時江聲平還在從港城趕回來的路上,只有唐柔一個大人。所以她看起來很堅強,像是一棵挺拔的白楊樹。
俞秋想說點什么,最后能說的也只有唐姨兩個字了。
唐柔勉強笑著,拍拍他的手,“小秋不怕?!?/p>
俞秋卻哭了,眼淚從眼眶里止不住地往下流,滑過下巴,砸在醫(yī)院蒼白的地板上。
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,只能重復地說著對不起。
唐柔說:“不是小秋的錯?!?/p>
可只有俞秋知道,是他的錯,從頭到尾都是。
他知道江聲平是莞城的高層人物,知道江淮許的外公是莞城的副市長。從他進江家的那一刻,他開始計劃怎么才能把陳國為送進監(jiān)獄。
唐柔之所以讓他寄宿在江家,完全是因為汪今曾經(jīng)救過她的命。如果他死了,陳國為頂多也只會被送進監(jiān)獄,判個無期徒刑。但江淮許不一樣,如果陳國為傷了江淮許,江聲平不會放過他,江淮許的外公也不會。
起碼陳國為一輩子待在監(jiān)獄里都會生不如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