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嗡——”
夜色驟凝。整條街道無聲覆上一層薄霜,燈火暗淡下去,天地間似被壓縮,唯余森冷。裂痕無聲在虛空浮現(xiàn),細若發(fā)絲的光鋒縱橫交錯,直逼魂魄。
惡鬼驟然一滯,猩紅雙目中浮出駭色。它的鬼霧在無形劍鋒的切割下層層崩散,嘶吼聲震裂長街。
霜氣與劍意交錯,天地間盡是顫鳴。
惡鬼聲嘶力竭,巨大的身影被寸寸剝離,化作黑霧,在白霜與劍鋒的撕裂中徹底崩滅。
夜風重歸寂靜,只余街頭白霜森冷,焦灼氣息未散。岑夙收劍而立,肩頭微微起伏,額上細汗在寒意里凝成冰珠,卻未曾滴落。她神色冷峻,眼底仍有鋒芒,宛若一柄尚未歸鞘的劍。
岑夙又拔出斷塵,帶著術(shù)法之力直刺鬼首。劍鋒破開鬼氣,重重沒入。符文頃刻爆燃,靈力灌入鬼體,轟然炸裂。
惡鬼的嚎叫在夜空回蕩,黑影翻涌,頃刻間化作飛灰,被風吹散無蹤。
死寂重歸。
岑夙長長吐出一口氣,手臂仍有些顫。她低頭望去,斷塵劍劍身的裂痕又長一寸。
心口像被針扎般緊縮,她手指不自覺收緊劍柄。
祁瑾收掌,袖口緩緩垂落,黑紋一點點退去,神色又恢復到懶散隨意,好似剛才那一擊只是舉手之勞??伤麄?cè)臉的線條仍繃著,眼底有一瞬的冷厲未散。
祁瑾摟住她的腰,身影一閃,眨眼間便已回到客棧房內(nèi)。殘余的冷風和鬼氣似乎還縈繞在她衣袖間,隨即被屋里炭火的熱氣驅(qū)散。
“此地惡鬼應該已經(jīng)解決,明日想想辦法能不能把劍修補好。”他的手卻沒有松開,依舊摟著她的腰。
岑夙微微皺眉,伸手去撥:“放開。”
祁瑾低頭看她,仿佛沒聽見似的,直到她推得力道大了些,他才慢吞吞松手:“好兇?!?/p>
屋里早已備好熱水。屏風后水汽氤氳,映得人影朦朧。岑夙換了干凈衣裳走出來,發(fā)絲仍有shi意,搭在肩膀上。他自覺補上術(shù)法,岑夙的長發(fā)柔順地蕩在腰間。
片刻后,他出來時中衣半敞,頭發(fā)shi漉漉披散著,像隨時能滴下水。炭火把他的側(cè)臉映得分明,卻仍舊帶著鬼氣的冷白。他隨手把shi發(fā)撥到一側(cè),下一刻發(fā)絲瞬間被烘干。
男人的眉眼在火光下半明半暗,冷白的膚色反襯著唇色極深,散著與常人不同的魅惑氣息。
岑夙下意識多看了一會:“你這術(shù)法真好用。”
祁瑾聞言眼睛微微一彎:“嗯?你還是頭一次夸我?!?/p>
岑夙一愣,隨即移開目光:“只是陳述事實?!?/p>
祁瑾走近:“陳述事實也好……那我也來陳述一個——你方才,看我的時間太久了。”
夜色已深,屋里炭火噼啪。
岑夙背對著祁瑾,腦子里還想著他剛剛說的話。
祁瑾翻了個身,緩緩靠近,聲音壓得很輕:“岑夙,你是不是很怕我?”
岑夙閉著眼,冷聲道:“怕你做什么。”
他也沒再問,只在她身后安靜地看了一會?;鸸庥持膫?cè)臉,眉目冷淡,眼睫卻抖了抖。
祁瑾伸手撥開她鬢角的發(fā)絲,動作很輕。岑夙本能想抬手擋開,卻被他握住,冰涼的掌心牢牢扣住她手腕。
岑夙手腕被扣著,身子僵硬,背脊微微發(fā)緊?;鸸忄枧?,她盯著前方,仿佛只要不轉(zhuǎn)頭,就能把身后的存在忽略掉。
祁瑾他近在耳側(cè)的呼吸帶著若有若無的涼意,低聲喚她的名字:“岑夙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