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想到,巷口早已有兩道身影候在那里。
他失魂落魄地走到二人面前。
見他這樣,祁瑾放緩語氣:“它如今還能維持你爹的模樣出現(xiàn),只說明你爹的魂魄還沒有完全被吞噬。”
林祈安咬住嘴唇,身子顫抖得厲害。他明知道自己當(dāng)初做下的事不可饒恕,卻仍抱著最后一線希望,幾乎哽咽著問:“我該怎么做……只要能救他,我什么都愿意……”
岑夙道:“先告訴我們,你請魂時所用的你爹的遺物,你放在哪里?”
林祈安喉嚨像被什么哽住,半晌才艱難地開口:“……是我爹的鐵錘。他生前日日用它打鐵,我把它放在了爐邊,用自己的血祭過……”
他說到這里,眼眶泛紅,聲音越來越低:“歸魂木……我一直沒停過。鐵匠鋪里有個小爐子,我騙娘說是煉料要用,其實一直燒著……只要火不滅,我爹就能回來?!?/p>
岑夙緩緩道:“火不滅,惡鬼便不散?!?/p>
林祈安猛地?fù)u頭,雙手死死抱住腦袋,喃喃道:“不……我只是想讓他回來……我只是想……”
祁瑾伸手按住他的肩膀:“既然你還想救他,就帶我們?nèi)タ茨菭t子?!?/p>
岑夙看向他:“你能去?”
“……我是不方便進去,”他俯身與岑夙平視,“煩請岑姑娘替我去看看了?!?/p>
林祈安抬起頭,眼神在兩人之間徘徊,最終還是點了點頭,聲音顫抖:“……我?guī)銈內(nèi)?。?/p>
岑夙看了祁瑾一眼,沒多說話,抱著劍隨少年走回鋪子,祁瑾停在門外,由他們往里走去。
火舌舔著爐膛,隱約透出一絲異樣的幽光。空氣里不只是鐵的熱氣,還有說不清的森寒。
岑夙俯身,凝眸望進爐火?;鹕嗝鳒玳g,灰燼下隱約能辨認(rèn)出槐木的紋理,焦黑處仍殘留著森森陰氣。
她眸色一冷,伸指一勾,一縷火灰隨氣息飄起。灰燼未散,空氣中竟浮現(xiàn)出詭異的低吟聲,仿佛無數(shù)魂影曾借此纏繞。
岑夙冷聲開口:“你用的是槐木來請魂。”
林祈安臉色刷白,撲通一聲跪下,慌亂搖頭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我只聽說是陰處而生的樹,沒人告訴我不能用槐木啊……”
岑夙也無奈了:“槐木引鬼?!?/p>
她記得很清楚,家中藏書《陰錄》里有過記載——槐木自古被視作“鬼木”,凡槐樹成陰處,常為幽魂聚集之所。
“你所見到的那個人影,或許在最初的片刻,就已不是你父親的殘魂。”岑夙盯著他,聲音冷若寒冰,“你用槐木做引,會招來惡鬼。也就是說,你同時招來父親和惡鬼的魂魄,你父親也許來不及逃,便被惡鬼吞入。你想請回你父親地魂魄,卻替惡鬼開了門——你父親的魂魄,就是它的第一口食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