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無辜（第3頁）

祁瑾的眼神里透著藏不住的疲憊。

她盯著看了一會，突然泄氣了，垂眸說：“不過是舊事，不必再提了。”

祁瑾似乎沒想到她會替他說話。片刻后，他低低笑了一聲。

這會安靜下來，空氣中的米香越來越濃，她一眨不眨地看著吊鍋，心想這里面煮的什么好東西。

他偏過頭來問：“餓了？”

岑夙否認：“沒有?！?/p>

祁瑾端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雞湯，湯色澄亮，浮著幾片白蘿卜片和豆腐塊。

“病人，你喝這個?！?/p>

岑夙低頭看了眼，清香撲鼻，竟沒有一點油膩。她接過，舀了一口，舌尖泛出鮮甜的滋味：“……你會做這些？”

“民以食為天，我生前也是個需要吃飯的普通人啊?！彼蜷_吊鍋，里面是香軟的糙米飯，“吃吧，你這段時間一直昏睡，醒來了也就將就兩口米粥，先慢慢喝點湯?！?/p>

岑夙執(zhí)著湯匙的手頓了頓。她的飲食一向簡單，族里給的藥粥養(yǎng)不來什么口腹之欲，如今卻真真切切覺得胃里被溫熱填滿。

將最后一口湯咽下，岑夙放下湯匙。木屋里靜靜的，只剩火塘里噼里啪啦的聲音。祁瑾把碗收走，岑夙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身上，忽然意識到這一幕有些詭異——她是捉鬼師，他是厲鬼，如今卻坐在同一屋檐下，像是尋常人家過日子。

“剛吃完，你別急著進去睡，坐這烤烤火，陪我聊天。我做這些東西很無聊的?！?/p>

“你不是鬼嗎？鬼也會怕寂寞？”她語氣淡淡。

“鬼不怕寂寞，”祁瑾說，“人怕。”

“我？”岑夙皺眉，“我回房了?！?/p>

“誒，房里冷，回來。”

岑夙也沒打算真回：“你既然覺得無聊，就別做這些?！?/p>

“你不知道嗎？”祁瑾忽然抬眼看她，眸子里映著火光，溫柔得近乎惑人，“我做這些，是因為——”

“因為什么？”

“因為我撿了個孤魂野鬼回來，得伺候她。”

岑夙怔了怔。那一瞬間，她幾乎懷疑他看穿了自己。

她很快又恢復了冷淡：“你才是孤魂野鬼。”

祁瑾對她的否認半點也不在意。手里的篾條早就停住了，只在指尖慢慢轉著?；鸸庥吃谒鄣?，半暖半冷，讓人看不清到底是笑意，還是一種說不出的孤獨。

岑夙看著火堆。

不過是兩只孤魂野鬼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