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晌,宋慈身上的厲色才稍稍緩和了一些,但語氣依舊冰冷:“量你也沒這個膽子,更沒這個本事興風作浪?!?/p>
她重新拿起佛珠,慢慢撥動著,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:“起來吧。你既嫁入裴家,便是裴家的人。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的道理,你應該明白。夏氏粗鄙無知,不堪教導,但你不同。”
她目光銳利地看向蘇見月:“往后,給你婆母緊緊弦!管好她的嘴!什么話該說,什么話不該說,什么夢該做,什么夢不該做!”
“若是再讓我聽到從你們西苑傳出半句不知天高地厚、丟了相府顏面的混賬話?!?/p>
老夫人頓了頓,聲音不高,卻帶著十足的威脅:“那就別怪我這做長輩的,不顧念親情,明白嗎?”
蘇見月心中冷笑。
老夫人這是要借她的手去壓制夏氏,既省了自己的事,又能將西苑牢牢控在手心,一旦出事,還能拿她當替罪羊。
真是好算計。
但她面上卻露出感激和惶恐交織的神色,連忙應下:“妾身明白!謝老夫人教誨!妾身一定謹記于心,定會好生規(guī)勸婆母,絕不讓她再胡言亂語,絕不辜負老夫人的信任!”
“嗯?!彼未葷M意地點點頭。
她揮揮手,“下去吧。庫房里新到了幾匹云錦,顏色太艷,不適合我這年紀了,你拿一匹去,給自己做身新衣裳,別整天穿得素凈,倒顯得我們裴府虧待了你似的?!?/p>
打一棒子,再給個甜棗。
這是宋慈慣用的馭下手段。
蘇見月再次恭敬行禮:“謝老夫人賞賜。妾身告退?!?/p>
她退出房門,轉身走在回廊下,初夏的陽光暖融融地照在身上,她卻只覺得心底一片冰寒。
老夫人要她做那把管束夏氏的刀,而夏氏和裴長安,卻又做著那不切實際的青云夢。
她握緊了袖中的手,指尖冰涼。
必須盡快離開!
沒過兩日,杜云窈又尋上門來,這次卻是笑容滿面,親熱地挽住蘇見月的胳膊。
“蘇夫人,整日悶在府里多無趣?今日天氣正好,城外杏子林有場踏青詩會,京中好些公子小姐都會去,熱鬧得很。你初來京城,正該多結交些朋友,不如隨我一同去散散心?”
杜云窈語氣甜美,眼神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。
蘇見月心知這是一場鴻門宴,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推拒,只得應下。
她簡單收拾了一下,依舊是素凈的衣裙,只求不惹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