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卿飛虹看來,每一個潛在的人脈關(guān)系都是有用的。雖然,目前看來似乎無用,與你沒什么關(guān)系,但是以后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有出其不意的作用;而且,人脈可以鏈接人脈,就如蜘蛛在編織他的網(wǎng)絡,雖然他只是住在網(wǎng)絡的一角,但是網(wǎng)絡其他地方的風吹草動,他都能感受到。
從深山中出來的卿飛虹,太知道人脈的重要性了。要是沒有人幫她,在臨江市這座大城市里,恐怕就會寸步難行吧?!然而,在她看來,陸軒似乎還沒有完全意識到這一點。于是,就又提醒道:“工行省分行行長,是正廳級干部,關(guān)鍵還不在于其對應的行政級別,更在于其手中握有的金融權(quán)力,可以大大幫到地方和個人?!?/p>
陸軒笑著道:“我知道了。但是,我還不想隨便和銀行借錢,因為欠錢都是要還的,能不欠就不欠吧?!鼻滹w虹想說,你自己可以不欠錢,但是鎮(zhèn)上、村里要辦事的話,不舉債是不行的!當然,話到嘴邊,卿飛虹還是忍住沒說,而是轉(zhuǎn)換了話題:“我弟弟打了電話過來,說余郎中中午和顧行長到臨江市了。今天上午,他還給村里打電話了,讓他們向上反映,山道上出現(xiàn)了山體滑坡,他們應該也報上去了?!?/p>
陸軒說:“飛渡干得好啊!飛虹,你弟弟是個很好玩的人??!”“好玩,有什么用呀?”卿飛虹微微地有些抱怨,“他就是不上進,滿足于現(xiàn)狀?!标戃幱悬c吃驚,卿飛虹為什么會這么說自己的弟弟呢?陸軒說:“怎么會呢?我看飛渡很樂觀啊,做事也麻利,你看他今天就幫助和村里聯(lián)系了?!?/p>
卿飛虹卻說:“他就對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感興趣,對自己的人生卻沒什么規(guī)劃。讀書吧,不認真,只讀了一個職高,畢業(yè)之后也不去升??疲突丶液桶謰屧谝黄?。我讓他到臨江來闖一闖,至少我現(xiàn)在也有一定的關(guān)系、一定的場面,給他謀一個職業(yè),應該也沒關(guān)系吧?可是,他總是支支吾吾,說以后再說。我看他,就是在逃避!……”
說起自己的弟弟,卿飛虹竟然一肚子的火。這讓陸軒始料未及,卿飛虹對待自己的弟弟,就如對待恨鐵不成鋼的兒子一般。陸軒本想勸勸她,每個人的人生自己肯定都是有數(shù)的,不用太替弟弟著急。然而,轉(zhuǎn)念又想,她既然對自己說了這么多關(guān)于弟弟的事情,那就是對自己的信任,無非就是發(fā)發(fā)牢騷,自己也沒有必要當真,于是也就姑且聽之。
一會兒之后,卿飛虹似乎也把牢騷發(fā)光了,她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,說:“不好意思,和你說了這么多弟弟的事?!标戃幷f:“沒事?!标戃幈緛硐胝{(diào)侃她,你一直說和我沒有可能,但是什么心事都愿意告訴我,其實你心里早就把我當成愛人了!然而,這會兒,奶奶、爸爸都在身邊,他若是這么說,恐怕奶奶和爸爸都要震驚了!
直至今日,陸軒還從未和奶奶、爸爸說起過卿飛虹的事。卿飛虹也一直說和他沒有未來,所以還是暫且不要和奶奶、爸爸說起吧。這事,等最后定下了再說不遲。所以,陸軒只是簡單地說了兩個字“沒事”。
卿飛虹說:“我要和你說的都已經(jīng)說了,那就先這樣吧?!标戃幱謫柫艘痪洌骸澳钅钅兀克F(xiàn)在回來了,以后怎么安排啊?誰照顧她?”卿飛虹道:“今天,我?guī)еハ骆?zhèn)上。明天上午,鎮(zhèn)上要召開拆遷工作動員大會。今天,要把分組工作確定下來?!标戃巻柕溃骸斑@么快,就要啟動拆遷了?”卿飛虹道:“是啊,區(qū)里現(xiàn)在兩位主要領(lǐng)導都非常非常著急,恨不得一天就把我們橋碼鎮(zhèn)給拆了!”陸軒說:“這怎么可能嘛?”卿飛虹道:“沒辦法,領(lǐng)導就是如此?!标戃幍溃骸邦I(lǐng)導只是拍腦袋,可工作要下面的人干的嘛!”卿飛虹一驚:“你說‘領(lǐng)導只是拍腦袋’這種話,和我說說沒關(guān)系,和別人千萬不能說。你現(xiàn)在也是鎮(zhèn)領(lǐng)導,這話傳入?yún)^(qū)領(lǐng)導的耳朵里,對你不利!”
陸軒說:“我知道了,我也只是和你說一說。今天你帶著念念,那明天、后天呢?”卿飛虹道:“周一,她們幼兒園的托班開了,白天可以送過去,只要花點錢就行了?!标戃幍溃骸澳蔷托???墒且院?,恐怕你加班的日子也會多起來,有時候晚上也沒空接,這個事情還是得想辦法?!鼻滹w虹說:“先過一天算一天,大不了讓我閨蜜多麻煩一下。”
陸軒想,靠閨蜜恐怕也不是一個事,但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。
掛了電話,陸軒想,下午既然卿飛虹還要去鎮(zhèn)上,那自己也去轉(zhuǎn)一轉(zhuǎn)吧?反正自己回租房,也是要經(jīng)過鎮(zhèn)上的。于是,陸軒陪奶奶、爸爸又坐了一會兒,把茶湯喝得淡了,才說,自己要回鎮(zhèn)上一趟。奶奶、爸爸自然以陸軒的事業(yè)為重,放他去了,還交代他一定要注意休息,身體第一。
于是,周日下午三點多的時候,陸軒來到了鎮(zhèn)政府。先到黨政辦轉(zhuǎn)了一下,拿一下周五沒有拿的報紙。黨政辦里,主任“海公公”和副主任施新波都在。海公公正喃喃自語地抱怨著:“現(xiàn)在啊,是星期天都沒得好好休息嘍!”陸軒見海公公也不和自己打招呼,可見在“海公公”心里,并沒有把自己真正當鎮(zhèn)上的領(lǐng)導。
陸軒以前可是看到過的,海公公對待羅剛等領(lǐng)導的態(tài)度,只要羅剛走進辦公室,他簡直躬腰屈背,宛似“公公”的模樣。然而,如今對陸軒卻視而不見,也許是因為陸軒才剛剛被宣布為領(lǐng)導,因而“海公公”還沒有適應,乃至在心理上沒有轉(zhuǎn)變過來,這也是情有可原的。
然而,這時候,新任組織委員干嘉棟進來了,問道:“羅主任,在哪里開會呀?”辦公室主任羅海聽到這個聲音之后,就差從椅子里跳起來了:“哎呀,干委員,您來了!在三樓小會議室,我?guī)先?!”羅海趕忙彎著腰,從陸軒身邊如風掠過,給干嘉棟帶路。
干嘉棟朝陸軒瞥了一眼,陸軒朝干嘉棟點了點頭,然而干嘉棟似乎沒有看到,轉(zhuǎn)身和羅海一同出去了。
施新波說:“陸委員,羅主任就是這樣,他知道干委員的老頭子是江南區(qū)長,所以對他客氣。你不用管他?!标戃幮πφf:“沒什么。你們今天也來加班,辛苦了。”施新波說:“沒什么。陸委員,今天開會,您好像不用參加呀?怎么也來了?”陸軒笑笑說:“我就是來逛一逛。會議不是在卿書記的辦公室,而是在小會議室對吧?”施新波點頭說:“是的?!?/p>
“你忙吧?!标戃幷f了一句,就轉(zhuǎn)到了樓上,到了卿飛虹的辦公室,敲了敲門,只聽里面?zhèn)鱽硪粋€嬌嫩的聲音:“我媽媽去開會了,不在!”毫無疑問,這是念念的聲音。陸軒就笑著說:“猜猜我是誰!”
“是陸軒叔叔!”里面小女孩的聲音頓時就充滿了喜色,然后就是啪嗒啪嗒鞋子拍擊地板的聲音,她來給陸軒開了門。陸軒蹲下來,念念就撲入了陸軒的懷抱之中。兩人擁抱了一下,陸軒對念念說:“到我辦公室去玩?”念念點點頭說:“好?。 ?/p>
陸軒就把卿飛虹辦公室的門帶上,引著念念一同到自己的辦公室去。念念和陸軒很親近,就拉著陸軒的手。在單位里,讓人看到念念和自己這么親近,不是好事情。但是,陸軒又不忍心將念念的手甩開,便也拉著念念的手,希望不會有人看到。然而,事情總有湊巧,當他快到自己辦公室門口的時候,羅海正好從樓梯上下來,瞥見了陸軒和念念手拉手進入陸軒的辦公室。
羅海愣了一下,又悄悄來到了陸軒的辦公室門口。只聽到陸軒對念念說:“我這里有象棋,陸軒叔叔和你下一盤棋怎么樣?”念念高興地說:“好啊,好?。∥蚁矚g下棋!”
羅海皺了皺眉頭,猶如鬼影一般悄悄地離開了。
陸軒給念念泡了一杯水,和念念一起玩象棋。陸軒給卿飛虹發(fā)了一條短信,說念念在自己的辦公室下棋,卿飛虹回復“知道了”三個字。小女孩對各種事情都充滿好奇心,提問象棋的各種規(guī)則,陸軒也耐心地回答她,下了兩盤,念念就把象棋的規(guī)則給摸透了。
在會議室內(nèi),主要是四位領(lǐng)導正在商量事情,鎮(zhèn)黨委書記卿飛虹、鎮(zhèn)長羅剛、鎮(zhèn)黨委副書記陳龍海、鎮(zhèn)組織委員干嘉棟。
羅剛說:“既然這次的拆遷工作是鎮(zhèn)領(lǐng)導班子帶班,那么陸軒也應該帶一個小組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