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事,應該不會是什么好事,不然也不會來和他陸軒說了。這一點,陸軒是有心理準備的。但,他還是說:“我下班前會回鎮(zhèn)上,不過,干委員也可以電話里說啊!”
“還是等你回來再說吧?!备杉螚澋?,“當面說比較好?!?/p>
陸軒感覺干嘉棟有點鬼鬼祟祟,心里更加確信,他要說的事情不是什么好事。但他還是說:“那好吧,見面再說?!?/p>
當陸軒剛回到鎮(zhèn)上,還沒來得及泡一杯水,干嘉棟就踅了進來,很顯然他在守著自己。陸軒心里有點好笑,干嘉棟可從未如此積極,他就說:“干委員,找我有什么事情???”干嘉棟遞上了一支黃金葉:“抽煙。”
這種香煙一包比兩包普通華煙還貴,所以干嘉棟上次看到戴松遞上的普通華煙,他都懶得抽。陸軒接了,說了一句“謝謝”,給干嘉棟泡了一杯茶水。
干嘉棟就笑著道:“陸委員,和你商量一個事?!标戃廃c點頭道:“請說?!标戃幰呀?jīng)有了心理準備,只聽干嘉棟道:“陸委員,你拆遷小組中羅海、老馬、邵水江、羅大方4戶,能否和我組里的4戶調(diào)換一下?”陸軒故作驚訝地問道:“這是為什么?這4戶不在你負責的村子里,對干委員你來說很不方便???”干嘉棟道:“我不介意的,只要陸委員你同意就行了?!标戃幍溃骸翱晌医橐庋剑晌瘑T。我把自己村里的4戶給你,還要接收你村里的4戶,我就要跑到你村里去做工作,太不方便了。干委員,你也知道,我還有梅灘村那一塊的工作,目前跑來跑去已經(jīng)疲于奔命,再多一兩個地方,我根本忙不過來。所以,調(diào)換拆遷戶的事情,我看還是算了?!?/p>
“不、不,”干嘉棟忙說,“那這樣吧,你把那4戶給我,這拆遷簽約的任務,等于我?guī)湍闾袅?。我自己的任務還是我自己完成。這樣行不行?”陸軒似笑非笑地道:“有這么好的事情?”干嘉棟也笑道:“就是有這么好的事情。陸委員,你看,我平時車子都讓你用,這四戶的簽約給我了,應該沒有問題吧?”
陸軒心道,你把車子給我用,是為讓老馬全程跟蹤我,現(xiàn)在卻以此來邀功?當然,陸軒沒有和他分辯這個事情,而是道:“干委員,要是其他4戶,我現(xiàn)在就答應你了。但,這4戶不行啊?!备杉螚澝碱^一皺,道:“為什么不行?”陸軒道:“干委員,你不了解,這4戶有問題。我不想害了你。”
干嘉棟愕然,問道:“有問題?什么問題?”陸軒道:“這4戶的評估有問題,房屋拆遷評估公司莫名其妙,將這4戶評估得非常高。我認為這里面有很大的貓膩。你想,羅海已經(jīng)被抓進去了,我懷疑他在被抓之前,就已經(jīng)和評估公司說好了!還有老馬,是我和你的駕駛員,他的房屋評估價也高得可怕,我在想,老馬是不是也和房屋評估公司有什么幕后交易?另外,邵水江、羅大方兩戶也非??梢?,具體情況我還在了解。在沒有把情況弄清楚之前,我怎好把這4戶移交給干委員您呢?”
干嘉棟聽了,心里頓了下,沒想到這4戶遲遲沒有簽約,是因為陸軒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了他們的問題!干嘉棟道:“我沒有關(guān)系啊,你只要給我,這4戶的問題我會去解決?!标戃幎⒅杉螚潌柕溃骸澳皇?,這4戶能評估得這么高,是干委員你幫忙了?”干嘉棟嚇了一跳,這個帽子,他干嘉棟自然不能戴,趕忙道:“怎么可能?我不知道這個事?!标戃幍溃骸澳沁@4戶的事情,我就勸干委員你不要插手了。因為,紀委很快就要查處拆遷評估、簽約中的腐敗問題。你干委員是區(qū)長的兒子,以后前途無量,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惹得一身騷,你說是吧?”
紀委也要介入?那這個事情豈不是要搞大?關(guān)于這一點,羅剛可沒有對他說!他干嘉棟和羅剛、和陸軒都不同,他到基層只是來鍛煉的,很快就要離開,要是被牽扯進拆遷貪腐等事情,對他的升遷一點好處都沒有!
“還有這種情況?”干嘉棟退縮了,“那算了,這個事情,就當我沒有問過你。”說著,干嘉棟就打算往外走。陸軒卻叫住了他:“干委員,還有一句話想和你說。”干嘉棟愣了下,轉(zhuǎn)過身來看著陸軒:“你想說什么?”陸軒一笑道:“要是有人讓你把這4戶要過去,你到時候就和他說,我怎么都不肯,就行了?!备杉螚澱讼?,沒說話,走了出去。
干嘉棟也有點搞不懂陸軒了,這個人有時候?qū)iT和他對著干,有時候似乎又在替他考慮?他到底是為了什么?在鎮(zhèn)上,還有很多人因為干嘉棟父親是區(qū)長的原因而巴結(jié)干嘉棟,至少對他示好,然而陸軒卻從未舔過他。這個陸軒是狂妄自大,還是有什么他干嘉棟不知道的關(guān)系?
帶著這樣的疑問,干嘉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。他關(guān)上門,就撥通了羅剛的座機:“羅鎮(zhèn)長,我去找過陸軒了?!绷_剛馬上問道:“情況怎么樣?”干嘉棟道:“陸軒說什么都不肯把這4戶讓出來!”羅剛道:“這人到底怎么回事?連你的面子也不給?”干嘉棟道:“羅鎮(zhèn)長,聽說這4戶的評估嚴重虛高,紀委要介入調(diào)查了!”
羅剛心里跳了一下:“紀委要介入?我怎么不知道?”干嘉棟道:“陸軒也就這么說了一嘴,我現(xiàn)在不知道是鎮(zhèn)紀委要介入,還是區(qū)紀委!這事情,卿書記沒和你說過?”羅剛道:“沒有說過,卿飛虹這個女人是真的要事情!”干嘉棟道:“羅鎮(zhèn)長,拆遷的評估和補償問題,恐怕還是得謹慎一點,不然被查處,可就要上綱上線了!”羅剛心里極度不爽,心道,干嘉棟你也怕了?不過,嘴上他只說了一句“行了,我知道了”,隨后就掛了電話。
羅剛靠在自己的高背椅里,目光斜向上看著天花板。紀委介入?背后,到底是誰在搞事情?
羅剛忽然又想起上午鎮(zhèn)紀委書記孫立英去卿飛虹辦公室的事。那么,是孫立英的主意?還是卿飛虹的主意?有必要叫孫立英來探聽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