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大夫扎了幾針,又叮囑這段時間別干重活。
靜安禮貌送走大夫,回來后和常叔大眼瞪小眼。
“叔,你……。
”“娃啊,你看這馬上年關(guān),工人的酬勞,各個地方的運貨量,還有雜七雜八的賬單,這些東西好多的。
娃啊,你幫幫叔,好不了。
”靜安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。
天生耳根子軟,加上常叔待自己如親子,最終只能回道:“叔你好好養(yǎng)著,鋪子里的事情有我。
”常叔心中的大石頭落地,面色都緩和了許多,靜安假裝看不見常叔的小心思,起身整理藥鋪的瑣事。
靜安盯著母親的玉佩發(fā)呆,是了,常叔裝病,給了自己一個留下的理由。
多好,自己還不至于無家可歸。
沈玨在真心實意地幫助自己,但靜安內(nèi)心始終不踏實。
和小白說的話,一半是強撐,她惶恐于沈玨的好,知曉自己的無能為力,這種無力的感覺在看了沈玨的信件后到達了頂峰。
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?自己離開后又能去哪里呢?她很不安,知道沈玨在騙自己時,第一時間考慮的是,沒了沈玨,天下之大,自己要去哪?她為自己的懦弱感到不齒,又為自己沒發(fā)現(xiàn)沈玨的隱瞞,而在吳州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竄而感到羞愧。
前路是迷茫且模糊的。
離開沈玨的保護,自己還能這么瀟灑嗎?自己是不是會將錢細細分好,是否也會為了一兩銀子出賣自己的身體,也許自己再也沒有精力去找母親的家人了,自己會為了生計奔波,為了活下去四次奔走。
此時的靜安才真正明白,嬸子所說的自己能感同身受,和春風姑姑察覺到的異樣。
是因為自己活在沈玨用銀兩堆出的金山里,她真的已經(jīng)開始依賴沈玨提供給自己的一切。
她不為生計發(fā)愁,不為錢財奔波,似乎永遠有地方可以讓她安息。
常叔扭傷的腿只是一個借口,一個讓靜安蜷縮在安全屋的借口。
可是,可是……靜安看著玉佩,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,可是,自從母親離開后,自己,自己……根本無處可去。
家在哪里?家人在哪里?難過要找誰撒嬌,迷茫要找誰傾訴,失敗時找誰哭泣,夜深人靜時,自己該去往何方?有些地方,是堅強的理由,是活下去的借口。
而這個地方,早已隨著文鸞的離開,徹底消失在靜安的生命中了。
靜安望著天邊細雨,似乎又回到了,母親死后第二日。
唐景翰來了瑯月軒,他站在陰雨中,笑著問靜安:“乖孩子,你母親去世前,有沒有告訴過你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