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主又問她對近日宿衛(wèi)羽林相率焚領(lǐng)軍張彝宅的看法。
清河(于今河北)張彝的),求銓別(衡量鑒別)選格(選拔人才的標(biāo)準(zhǔn)),排抑武人,不使預(yù)在清品(清貴的官吏)。
消息一出,眾口喧喧,謗讟(怨恨毀謗)盈路,立榜大巷,克期會集,屠害其家。
而張彝父子卻以為有皇室的庇佑,殊(很)無畏避之意。
到了二月,羽林虎賁幾(幾乎)將(帶領(lǐng))千人,相率至尚書省詬罵,求其長子尚書郎始均,不獲,以瓦石擊打公門。而上下畏懼,莫敢討抑。
羽林虎賁遂便持火,擄掠道中薪蒿,以杖石為兵器,直造其第,曵彝堂下,捶辱極意,唱呼嗷嗷,焚其屋宇。
始均、仲瑀當(dāng)時逾北垣(矮墻)而走。始均回救其父,拜伏眾人,以請父命。羽林等就加毆擊,生投之煙火之中。
仲瑀傷重走免,未幾遂卒。
對于這樣惡劣的暴動,官方僅收掩羽林兇強(qiáng)者八人斬之,并且為了安眾心,即為大赦。
很顯然,洛陽的朝廷并無能力追究自身僅剩的武力來源,而山東(指太行山以東)士族的力量,也根本無法抗衡京畿附近的代北勛貴殘余勢力。
張彝一事,同為河北士族的貞華自然知曉,也深感惋駭,但是,謹(jǐn)敏如她,亦明白“狡兔死,走狗烹;飛鳥盡,良弓藏”的道理。
不難看出,若武人都完蛋了,下一個輪到的,便是武力、規(guī)模、組織都僅次之的士人了。
皇權(quán)的野心和貪欲,永遠(yuǎn)不會有休止,只有遇到足夠的抵抗時,才會短暫地停下來,
而后,在恩威并施下,毫無悔過地繼續(xù)前行。
因此,她對羽林虎賁的將士,并非毫無共情,對張彝父子的盤算,亦認(rèn)為愚蠢。
“朝廷懼其亂而不問,為政若此,事可知也。財(cái)物豈可常守邪?”
她沈吟片刻才道,并未透露全部的觀點(diǎn),此種場合,點(diǎn)到為止即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