沅芷來了之后乖得出奇,看得出她是窮苦人家出身的丫頭,很擅長伺候人。自從娘家陪嫁的關(guān)嬤告老之后,周茗染身邊一直沒有得用的人,沅芷頂了這個缺。
按理說她也是太太,不用做這些事,但她總是搶著干活,神情并不作假。
周茗染慢慢覺出來,也許沅芷并不想總跟楚宗禮待在一塊。家里兩棵樹,她都傍著才安穩(wěn)。
對于這個小女人,周茗染是憐惜,只是這份憐惜在兒子的前程面前,實在微不足道。
思索間,沅芷已經(jīng)端了藥盅向她走過來了。
“夫人,藥煎好了,吹吹就能喝了?!?/p>
周茗染接了藥盅,卻沒急著用,而是慢悠悠似嘆氣一般開了口:
“我只有弋舟一個孩子,難免驕縱他。已經(jīng)二十來歲辦事還古古躁躁的?!?/p>
沅芷不明所以,順著話說:
“少爺在同齡人中已經(jīng)很穩(wěn)重了?!?/p>
“你跟他歲數(shù)差不多,但女子本來就比男子早慧。阿芷你又是他繼母,少不得要以身作則啊?!敝苘居终f。
沅芷一時沒有接話,她等周茗染繼續(xù)說下去。
“弋舟以后是要繼承家業(yè)的,他也會娶一位門當(dāng)戶對的小姐,不可能會跟繼母廝混不清?!?/p>
這話說得直白露骨,沅芷臉色慘白,當(dāng)即跪下身子辯解:“夫人,我對少爺沒有多余的心思?!?/p>
周茗染看她跪著,從旁端起藥碗,一勺一勺慢慢吹涼喝下去。
用完了,才俯身捉起沅芷的一只手,出聲道:“所以他以后要是再不懂事找你玩鬧,你該回絕,對你倆名聲都好?!?/p>
沅芷膝蓋在青石路上已經(jīng)跪涼了,她強忍著沒讓眼淚滾下來應(yīng)聲道:“我知道了?!?/p>
周茗染借勢拉起她,語氣寬感起來:“你要記牢呀。”
沅芷覺得委屈,可她又沒什么多余的話能說,院子里的空氣就像一潭死水。人泡在里面不會馬上死,只會慢慢被攥干。
她收拾了喝剩下的藥盅往廚下去,夕陽已經(jīng)完全落下了,今夜是個陰天,月亮不會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