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告訴惠安知縣成樂官,秋稅不免,莫要一再發(fā)文書問詢?!鳖櫿紝⑽臅鴣G下,起身對林唐臣說:“安置民房不得簡陋,需要扛得住風雨,務必挖好排水溝槽,不得出現(xiàn)內(nèi)澇。入住那里的人入籍泉州府,算上泉州府的百姓,不可因為府衙的疏忽大意寒了他們的心?!?/p>
林唐臣連忙答應。
顧正臣轉(zhuǎn)向聶原濟:“你有職責清理軍籍,泉州衛(wèi)有十二個軍士扛不住訓練之苦想要脫離軍籍,給他們脫籍轉(zhuǎn)為農(nóng)戶?!?/p>
聶原濟問道:“讓這些百戰(zhàn)軍士脫籍,豈不是自損戰(zhàn)力?”
顧正臣搖了搖頭:“百戰(zhàn)軍士?呵,你也太高看他們了。但凡有些骨氣,都不會承受不住訓練的壓力。這些人是兵油子,混吃混喝慣了,早就沒了吃苦精神,更沒有血勇之氣,讓他們上戰(zhàn)場不僅殺不了敵,還會拖累其他軍士?!?/p>
聶原濟小心翼翼地問:“我聽聞到一個消息,只是不知真假,說顧知府打算淘去泉州衛(wèi)兩千余軍士?”
顧正臣點了點頭:“沒錯。”
聶原濟額頭冒汗:“一衛(wèi)之軍,直接淘去近半,這合適嗎?淘汰的軍士如何安排,全都轉(zhuǎn)為民戶?”
顧正臣搖了搖頭,嚴肅地說:“衛(wèi)所的事不需要你來考慮是否合適、是否合理,你只需要配合黃指揮同知讓軍士脫籍便可。不能堅持過前面三個月的軍士,全都轉(zhuǎn)為農(nóng)戶,挺過三個月的軍士,哪怕他們被淘汰出泉州衛(wèi),他們依舊可以留在泉州府?!?/p>
聶原濟不明白顧正臣什么意思。
林唐臣想明白過來,插了句;“顧知府的意思是,淘汰的軍士組成所,拱衛(wèi)泉州沿海?”
顧正臣拍了拍手:“沒錯。泉州府沿??刹恍?,沒幾個衛(wèi)所如何能保數(shù)十萬百姓平安?昨日,本官已給大都督府發(fā)了文書,希望朝廷可以調(diào)一些軍士南下,或是允許泉州衛(wèi)征兵兩千,沿海設(shè)崇武所、石湖所,福全所,金門所。衛(wèi)所的事,你們少打聽吧,做好府衙分內(nèi)之事?!?/p>
聶原濟、林唐臣苦澀地對視著。
顧正臣是泉州衛(wèi)指揮使,他有權(quán)決斷那里的一切,兩個府衙的官,確實不好對衛(wèi)營的事說太多。
離開府衙,顧正臣帶顧誠、高臺前往塔子樓,林白帆隨同護衛(wèi)。
塔子樓外。
東家陳言璇站在門外等待,見顧正臣等人步行而來,連忙走上去迎接:“顧知府能在塔子樓宴請,實在是令塔子樓生輝不少?!?/p>
顧正臣笑道:“陳東家,一會菜品可要簡單些,多上點素,別到時候本官還得賒賬?!?/p>
陳言璇哈哈大笑,道:“為感謝顧知府成全之恩,贈個五桌酒宴又何妨?”
顧正臣擺了擺手:“不可,該是多少便算多少,莫要讓我背負罪名。貪污可不只是過手錢財寶物,白吃白喝,賒賬不給,這也是仗勢貪污,要不得。顧誠,一會記住菜品,按塔子樓的價給付清楚?!?/p>
顧誠應道:“老爺放心?!?/p>
陳言璇見顧正臣堅持,更是敬佩,剛到塔子樓,一干商人已從二樓走了下來,看著眼前的年輕人,若不是胡大山先喊了一聲顧知府,怕是沒人敢認。
顧正臣拱手,寒暄幾句。
陳言璇笑道:“諸位要不請顧知府至二樓敘說?”
胡大山、陸三源、唐大邦等商人紛紛稱是,讓出道路。
顧正臣也沒有客氣,穿過商人順著臺階上了二樓,胡大山在一旁引導,安排顧正臣落座之后,跟上來的眾商人也紛紛坐下。
“胡叔,不妨你來介紹一番?”
顧正臣并沒有隱瞞與胡大山的關(guān)系,這關(guān)系想瞞都瞞不住,顧青青、劉倩兒是顧家的人,都跟著胡大山學經(jīng)商之事,朱標、朱元璋都知道,沒必要遮掩。
可這一句胡叔,還是令在場的商人目瞪口呆,就連前幾日與胡大山等人一起喝酒的唐大邦、黃如玉等人也震驚不已。
胡大山見顧正臣如此坦蕩,便起身拱手道:“先前沒有顧知府許可,不敢多說話,承蒙顧知府看重喊一聲叔,那便斗膽做一次介紹,這位是杭商胡苕華,金陵本地商人何四方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