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正臣沉默不語。
詹同是吏部尚書,眼光老道得很,看人也很準(zhǔn),更懂得如何為人處世,知道避嫌。按理說,他不應(yīng)該在書信中加一句托付的話,可他偏偏在臨終之前加了這么一句。
說就說吧,關(guān)鍵的字眼不是關(guān)照,而是“勿使其誤入歧途”,這說明詹同很清楚詹徽的性情缺陷。
知子莫如父,大概便是如此。
事實(shí)證明,詹徽是個聰明人,有才華,有能力,日后會成為吏部尚書,得朱標(biāo)器重。但詹徽也有個缺點(diǎn),那就是:
喜歡搬石頭玩。
搬石頭不是為了鍛體身體,而是丟井里去。
他是那一種,看到有人掉井里就興奮,興奮起來就撿石頭的人。李善長倒霉的時候,他就撿了石頭,藍(lán)玉倒霉的時候,他還是搬石頭,結(jié)果砸了腳,丟了命……
顧正臣想了想,說道:“回去之后,我會將這封信燒了。最近幾年,顧府不要與詹府打交道了。詹徽是個要強(qiáng)的人,他要成事自然會靠他自己?!?/p>
張希婉連連點(diǎn)頭。
詹徽這時候也不在金陵,詹同走后,自然需要落葉歸根回婺源老家下葬,顧正臣想憑吊也憑吊不了。
回到府中,顧正臣給母親行大禮。
顧母很是高興,面對自責(zé)的顧正臣,笑道:“自古以來忠孝難兩全,你為朝廷做事,為百姓謀福,娘親打心底高興。孩子,這一趟回來可以在家留多久?”
顧正臣搖了搖頭:“目前還不確定,需要等陛下旨意。估摸著,至少可留多半個月?!?/p>
顧母有些心疼:“往返幾千里路,卻只能回來短住幾日,著實(shí)辛勞。孫十八,飯菜可備好了?”
“老夫人,已備好。”
孫十八回道。
“今日便讓娘親為你接風(fēng)洗塵?!?/p>
顧母拉著顧正臣。
顧正臣跟在一旁,對紅著眼的顧青青笑道:“希婉來信說你讀書頗是認(rèn)真,這話我不敢信全。你是我妹妹,什么性情我最清楚。這幾日莫要去店鋪了,好好待在家里看書,希婉不好對你太過嚴(yán)厲,當(dāng)哥哥的管教妹妹總沒問題吧?!?/p>
顧青青委屈巴巴,拉著顧母的胳膊告狀:“娘親你看,哥哥剛到家就欺負(fù)我?!?/p>
顧母幫著說話:“青丫頭這段時日里可沒少念叨你,既然回家了,就好好陪陪你妹妹?!?/p>
顧正臣看著得逞的顧青青,無奈地?fù)u了搖頭,看向劉倩兒,夸贊了句:“還不如倩兒妹妹用功?!?/p>
劉倩兒低頭一笑。
岳父張合也趕了回來,一家人其樂融融。
一頓飯之后,顧正臣與張希婉回到房中,還沒說幾句話,蕭成便推開了窗戶,板著個臉說:“該去小教場了。”
顧正臣看著手上的衣帶,只要輕輕一拉,可惡的蕭成::“我說老蕭,這里是金陵,你是檢校,不能光檢我一個人,去胡相府上檢下他,去陳寧府上也行啊,實(shí)在不行你去找汪廣洋,據(jù)說他經(jīng)常和一堆美人學(xué)外語……”
去教場那么早干嘛,老朱還在午朝,等他下了朝再去也不遲,沒必要等他一個多時辰,有這個時間,陪陪老婆不是更好嘛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