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成還在那說著:“據(jù)顧知府查明,卜家祖上乃是宋末元初時蒲壽庚的族人,其雖臣服我朝,然狼子野心不死,依舊以元廷為尊,卜壽名號為昌元老人,卜算子字號元真……”
朱元璋冷冷地喊道:“好啊,好啊。咱這大明江山開國都七個年頭了,還有人想著跪拜胡人!蒲壽庚,若是咱沒記錯的話,他可是殺害宋朝宗室,背叛南宋的奸臣,也是為消滅南宋,為元廷提供舟船的罪魁禍首!汪廣洋,咱可說對了?”
汪廣洋冷汗直冒,朱元璋在朝堂之上這種場合自稱咱的情況可不多,他又不是在私底下和馬皇后,一個個咱、一口口妹子,也不是和徐達、湯和等舊部,脫下黃袍就是兄弟,說幾個咱找找苦日子時的感覺。
這是莊嚴的奉天殿,視朝時他只能是皇帝,自稱朕。一旦朱元璋在朝會這種場合自稱咱,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動怒了,而且怒得不輕。
汪廣洋連忙出班,回道:“陛下說得對。那蒲壽庚確實是宋朝的罪人,也是漢人的罪人。”
朱元璋重重點了點頭,厲聲喊道:“若卜家老老實實當順民,朕還有容人之量,可其先祖食君之祿,殺君之族!我大明開國之后,其后人又是勾結(jié)官府,亂我泉州,害我百姓,朕豈能容他?!顧正臣殺得好,殺得好啊!讓朕說,他還是太仁慈,太軟弱了,卜家這種人賊,就應該全族誅盡!陳寧,你說呢?”
陳寧抬起袖子擦了擦冷汗。
娘的,自己知道泉州府有坑,有水,可沒想到坑大如深淵,水多似大湖。
陳寧感覺到了冷森森的殺氣,急切地表態(tài):“這種惡人確實該殺,只是,應該陛下下旨再殺,那顧正臣隨手殺了,豈不是僭越皇權(quán)……”
(請)
知府奏報,帝王一怒
朱元璋呵了聲,語氣冰冷:“僭越?泉州府亂象不是一年兩年了,朕派遣顧正臣去泉州府為的是什么?是整頓官場,清理毒瘡!矯枉必須過正,重病當下猛藥!顧正臣是奉旨殺人,何來僭越之有?”
“啊——”
陳寧臉色一白。
奉旨殺人?
胡惟庸暗暗嘆了口氣,果然如此。
顧正臣是一個知道什么事可以為,什么事不可為的人,他在句容當知縣屢屢做出驚人之舉,而每一次令人震驚的舉動背后,都是皇帝的許可。
這一次顧正臣雖遠去泉州,可他依舊拿走了皇帝的旨意!
滿朝文武聽聞此話,更是震驚。
皇帝竟然給了顧正臣殺人旨意,這是何等的殊榮,何等的信任!
那顧正臣之前不過是一個句容知縣,一個泉州縣男,一個進入官場不過兩年的人,是怎么做到這一步的?
縱是尚書出金陵,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拿著生殺大權(quán)!
哪怕是胡惟庸這種位極人臣的丞相,皇帝也不太可能給他下一道“先斬后奏”之類的旨意。
可偏偏,顧正臣不僅拿到了,還當真殺人了。
大開殺戒的殺!
徐達嘴角含笑,感情自己白擔心一場。
就知道這小子做事有分寸,不會無緣無故露出致命的破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