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忠死了,主簿、縣丞就安全了,這是他們的邏輯與想法。
徐霖的反水,讓顧正臣再一次意識到,這些人背后的力量很強大,強大到了可以讓徐霖甘愿去充軍,也不惜翻供的地步。
看自己出丑?
顧正臣看著鎮(zhèn)定的趙斗北,看著毫無表情的劉伯欽,還有低著頭不敢看自己的徐霖,呵呵笑了笑,看向徐光:“徐霖翻供了,你要不要翻供?之前,你可是言辭鑿鑿,是趙斗北找到你,給了你十兩好處,一口咬定被徐二牙毆打致玻”
徐光渾身一冷,連忙:“縣太爺,我,我記錯了,不是趙主簿,是陳典史陳忠找到的我,給了我好處,讓我做偽證。”
顧正臣微微點零頭,看向書吏林山:“都記下來了?”
林山應(yīng)聲:“全部記錄下來。”
顧正臣將目光看向徐霖、徐光:“公堂之上,撒謊成性,欺騙主審官員,一旦坐實,你們的罪責(zé)可是不輕,本官只是提醒你們一句,陳忠陳典史是何等重要的人物,他可沒背叛過誰,結(jié)果是死。像你們這種有過前科的……呵呵,想好了,就給他們按押吧?!?/p>
林山拿著紙張上前,徐霖、徐光有著掙扎。
顧正臣的不是沒有道理,陳忠都死了,他可是最核心的人,這些人都?xì)⒘怂亲约哼@種背叛過趙斗北的人,結(jié)局能好到哪里去?
但不能不低頭。
徐霖痛苦不已,按壓了手印。
徐光無奈,跟著按下手印。
顧正臣見此,也不再留情:“徐二牙一案事實清楚,徐光伙同縣衙典史陳忠,偽造傷情,構(gòu)陷徐二牙,致其流放三千里!加之徐光欺凌鄉(xiāng)里,嚇詐田財,兩罪并罰,按律令發(fā)配充軍!徐霖,毆打村民,手段殘忍,嚇詐田產(chǎn),堵民家門,禁其自由,數(shù)罪并罰,按律令發(fā)配充軍!你二人可還有什么話可?”
徐霖、徐光聽聞,對視了一眼,跪下認(rèn)罪。
顧正臣瞇了瞇眼,剛剛兩人臉上似乎浮現(xiàn)出了一抹輕松釋然,難道,充軍這個結(jié)果對他們而言,并不算什么重的懲罰?
不可能,充軍雖然不一定會死,但日子一定不好過,要不然之前徐霖等人也不會哀求不去充軍,甚至為了避免充軍,咬出了趙斗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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翻供的主簿與縣丞
除非,有人可以讓他們從充軍的苦難中撈出來。換言之,有人答應(yīng)了他們,哪怕是充軍,也會讓兩人化險為夷。
好手段!
顧正臣不得不承認(rèn)對方的高明,轉(zhuǎn)頭看向趙斗北,冷冷地:“趙主簿,之前徐霖冤枉你,看來是本官錯怪你了?!?/p>
趙斗北冷哼一聲:“一句錯怪焉能洗刷我等屈辱!”
顧正臣笑了起來,起身:“屈辱?呵呵,本官還真沒看到。趙主簿,徐霖或許冤枉了你,可陰陽卷宗的事,他并沒錯吧,本官正在調(diào)查這些卷宗,每一份卷宗里面,可都有你這個主簿的名字,若有一份卷宗與應(yīng)府中卷宗不符,陰陽卷宗便會坐實,到那時,你又如何自處?”
趙斗北不以為然:“知縣盡管去應(yīng)府調(diào)卷宗,我等做事問心無愧,又有何懼?”
顧正臣從桌案后走了出來,至趙斗北面前:“你們該不會以為,應(yīng)府里有人接應(yīng),你就真能涉險過關(guān)吧?”
趙斗北臉上浮現(xiàn)出驚慌之色,連忙問:“你,你胡什么!”
顧正臣嘴角一動,瞥了一眼劉伯欽,低聲:“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們,劉賢去金陵御史臺揭發(fā)本官發(fā)養(yǎng)廉銀一事,連大門都沒進(jìn)去就被人趕出來了嗎?你們該不會真的以為,本官身后,空無一人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