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成明白顧正臣的意思,這個天不太可能作案,來的人想來已經(jīng)離開了。
房門關,燭火亮起。
蕭成扶著顧正臣躺下,然后走向一旁的蒲團,目光盯著房內(nèi),房中就這么幾樣東西,沒什么好的藏身之地,遮擋物、容納人的空間太少。
林白帆、呂常言在兩更天才返回,見顧正臣已睡下,便各自去休息。
夜深人靜。
高暉回到自住宅院的書房中,看著倚靠在書柜旁翻閱典籍的高東旭,沉聲道:“顧正臣已經(jīng)下定決心將福州府當泉州府,從上而下整頓官場了。這次他手持圣旨,沒人能說他什么,縱是他日彈劾風波再起,那也只能是事后。”
高東旭翻過一頁書,平靜地說:“顧正臣便如武周時少年兇險的來俊臣,都是依靠皇權(quán)手握殺人權(quán),也是皇帝手中牽著的瘋狗。只不過顧正臣偽裝得足夠正派罷了,這樣的人活著對任何人都沒好處,若給他十四年,冤魂恐怕不下數(shù)千。父親,此人留不得了?!?/p>
高暉臉色凝重:“他可是奉旨而來,一旦死在這里,我們都沒個好下場?!?/p>
高東旭合上書,看向高暉:“他不死,我們能有好下場?以他的本事,查到我們只是時日問題。父親,將他調(diào)出泉州府的機會可不多,當斷不斷,反受其亂!”
高暉擺了擺手:“不可魯莽行事,你背著我去獄房已是犯了大錯,若不是我攬了過來,你此時已在獄房之中!”
高東旭臉色有些難看:“我也沒想到顧正臣竟會如此果決,一旦自己行蹤泄露立即就從暗處站到明面上來,以至于許多事都不能安排?!?/p>
高暉沉聲:“卜家在泉州府經(jīng)營那么久,甚至將當?shù)卮蛟斓描F板一塊,可那又如何,顧正臣不到兩個月便將其連根拔起!說到底,所有人都小看了此人,包括我在內(nèi)?!?/p>
高東旭垂手道:“我不會再小看他,只需要父親一個決定,地府的門再開一次,就這一次,然后徹底消失。朝廷追罪,父親最多是罷官,我們在這里擁有的家業(yè),還怕不能富貴還鄉(xiāng)不成?”
高暉沉默良久,才開口道:“這是最后一次。”
“九為極,自然是最后一次?!备邧|旭笑了,推門而出,看著月亮,輕聲道:“只等一個陰雨天?!?/p>
天亮,顧正臣的調(diào)查繼續(xù)。
隨著察訪深入,顧正臣基本上可以確認,地府鬼借手案的發(fā)生,必須要提前布置,至少是提前摸清楚房內(nèi)布置。
這一日,顧正臣在茶棚中聽到一個消息:
除呂宗藝的案子外,其他發(fā)生地府鬼借手案的七戶人家都在一年內(nèi)辦過喜事,有明媒正娶,也有納妾。
這讓顧正臣想到了呂宗藝提到的那句“蔡長坤續(xù)弦之人乃是高東旭的義妹高雪梅”的話,呂宗藝很明顯知道些什么,只是他并沒有和盤托出。
安排林白帆、呂常言深入調(diào)查,果然發(fā)現(xiàn)了最驚人的消息:
七戶人家,其中四戶人家與姓高的聯(lián)姻了,還有三戶人家與姓蒲的聯(lián)姻了。
一年之內(nèi),七起聯(lián)姻,七起命案,七家下面不是沒孫子,就是孫子很小。
顧正臣拿到這份消息之后,終于明白了呂宗藝所謂的線索是什么,很顯然,這些姓高的,姓蒲的,都與高東旭、高暉、卜家脫不了關系。
興許,有人在運作,想要吞掉這七家所有財產(chǎn),以一種死亡之后、無聲無息的方式。
“高東旭嗎?”
顧正臣凝眸,自己見過這個人,清瘦,鳳眼,是個書生,有些沉默。
現(xiàn)在想想,這或許只是他的偽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