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弗臉色變了變,最終還是擠出笑意,從柜臺后走了出來,弓著身諂笑:“周大使,這也沒幾個酒客,都窮酸得很,買不起幾個酒菜?!?/p>
周農(nóng)抬手,揉著右側(cè)臉頰上的一顆黑痣,瞥了一眼林弗:“五貫錢,再拿起兩壇好酒,咱們立刻就走?!?/p>
林弗笑得很不自然:“大使,這酒樓一個月營生還不夠五貫錢,實在是拿不出來了啊。酒客太少,大中午的也只這么三桌,他們的酒菜加一塊還不夠三錢……”
周農(nóng)甩手便是一個巴掌。
林弗捂著臉,眼神中的怒火一閃而過,隨后彎下腰桿:“周大使,酒樓實在是沒什么生意,早就入不敷出,如何都拿不出來五貫錢,要不,多送大使幾壇好酒如何?”
林文看著父親被打,怒火中燒,卻又不敢發(fā)作。
周農(nóng)哼了聲:“只給酒,你打發(fā)叫花子呢?五貫錢,今日不給也得給,這是你們十月份的稅錢?!?/p>
林弗痛苦不已:“可是我們已經(jīng)繳到洪武九年九月份了……”
周農(nóng)一拍柜臺,喊道:“老子說的就是九年十月的稅!老佛,別讓我和兄弟們餓肚子啊?!?/p>
林弗搖頭:“沒錢!”
這才洪武七年十月,你們都弄到兩年后的稅去了還不夠!
這樣折騰來折騰去,酒樓又沒什么客人,老本都賠出去了,哪里還有錢,也不出門看看這燒酒巷,以前家家戶戶有酒香,可現(xiàn)在呢,做酒的人家還有幾戶?
周農(nóng)走向林弗,一步步逼退,冷冷地說:“稅課司親自上門要稅,你不交稅便是對抗朝廷。林弗,我看你應(yīng)該換個地方住了,府衙監(jiān)房如何?哦,你這瘸腿的兒子也在啊,你該不會是忘記了,他那條腿是怎么斷掉的吧?”
(請)
驕橫的稅課司大使
林弗渾身一顫,不得不走向柜臺,拉開抽屜,抓出一把零散的銅錢,見周農(nóng)看過來,索性將抽屜取下來,直接扣在了柜臺之上:“這是全部了?!?/p>
“爹,不能給他們,我們……”
林文著急起來。
辛辛苦苦賺了這么三貫錢,全給了他們,這酒樓怕是連工錢都開不起了。
周農(nóng)抓起一把銅錢,然后松開,任由銅錢從掌心滑落砸在柜臺之上:“這些不夠五貫錢,過兩日補上。”
林弗低著頭,一臉生無可戀。
林文見周農(nóng)要裝錢,還威脅過兩日再來,終忍不住,罵道:“周扒皮,你不得好死!我定要狀告給顧知府,讓他知道稅課司惡意征稅,貪污枉法,定你死罪!”
周農(nóng)將一把銅錢收入囊中,然后將錢囊丟給身旁的皂隸,推開擋路的林弗,走向林文,抬腿便是一腳,將林文踹倒在地,喊道:“找顧知府告狀,我呸,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滾開了,還指望他?林文,你辱罵朝廷官吏,今日我再斷你一條腿,也省得你去監(jiān)房了!”
林弗見狀,連忙上前,卻被一個皂隸一拳打倒在地。
嚇壞的酒客紛紛起身,有些已經(jīng)跑了出去。
伙計林大、林六上前,也被皂隸給攔了去。
周農(nóng)活動了下脖子,獰笑地看著躺在地上的林文,抬起腳對準了林文那條完好無損的腿腳踝骨處:“斷了一條腿還沒半點記性,那就多斷一條!”
蓄足了力道,周農(nóng)猛地踩了下去!
“不要!”
林弗凄厲地喊道。
周農(nóng)絲毫不理睬,重腳落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