胡惟庸停下腳步,看向陳寧:“六部之中,哪一部官員最容易犯錯?”
陳寧不明所以,還是回道:“吏部。”
吏部掌握著天下官員升降考功,其中油水無數(shù),走后門的更多,尤其是地方官員入京時,總免不了想方設(shè)法接觸下吏部官員,希望能在考功時添一筆好評,他日升官之后定有關(guān)照。
胡惟庸嘴角微動:“張和在弘文館做得很是出色,總做一個閑散官員不合適吧,如此人才,應該放在吏部,你身為御史臺長官,是不是應該安排人向陛下舉薦?”
陳寧深吸一口氣。
娘的,這簡直是殺人不見血啊。
高,實在是高。
張和是顧正臣的岳父,他在弘文館辦事,不容易出問題,也很難挑出問題來,即使有,估計也是錯別字級別的,要不了他的命。
可若是換到吏部,但凡出了問題,那就不是小問題,若是運作得當,說不得是掉腦袋的事。
顧正臣跑泉州去了,想抓他的破綻不容易,但張和還在金陵,還在官場。
陳寧明白了胡惟庸的意圖。
胡惟庸看著秋風起,緩緩地說:“陛下給了旨意,要今年早日將軍士冬衣送去,你將此事告知戶部、兵部與工部,讓他們通力而為。另外,你去將伯伯賚召來,陛下需要讓他去一趟云南,游說梁王?!?/p>
陳寧有些不解:“梁王擁兵二十余萬,控云南險峻之地,派人游說,怕是不能讓云南并入版圖。說到底,那里還是需要打仗。只要梁王有兵,他就不可能投降。”
胡惟庸認可陳寧的話,他雖然有些時候做事夾雜了太多私心,可在一些事的判斷上還是很準確。
上一個游說梁王的是王祎,他已經(jīng)死了。
這一次選擇伯伯賚,倒是一招妙棋,伯伯賚是元廷威順王之子,戰(zhàn)敗之后臣服大明,讓伯伯賚去找梁王說話,哪怕是梁王不高興將他給殺了,大明也不心疼……
(請)
朝廷,風波惡
伯伯賚還沒到,宋濂已開始揮毫潑墨:“順天者昌,逆天者亡,古今定論,禍福常理也。朕起自布衣,削平群雄,戡定禍亂……如上順天命,下契人心,即奉貢來朝……不然,朕當遣使臣直抵大理,依唐、宋故事賜給王號,合兵加討……”
宋濂提筆,感覺意猶未盡,又加了一句“轉(zhuǎn)瞬之機,在人在審,時不可失,而其思之!”
這不是什么招撫詔書,而是一封恐嚇威脅詔書。
你不投降,咱就聯(lián)合大理的土司,給他們好處,然后派兵兩處揍你。
給你機會了,就這一次,聽不聽隨你,想清楚后果。
朱元璋對宋濂的文筆很是欣賞,對其寫的詔書極是滿意,待伯伯賚入宮之后,便叮囑一番,讓其帶詔書出使云南。
伯伯賚很想拒絕,這事辦成了未必有什么好處,辦不成自己反而很遭罪,何況云南很遠,道路難行,山林中野生動物也多,萬一蹦跶到道路中間攔路,自己這一身肉未必能喂飽它們。
再說了,梁王哪里是那么容易勸說的,他是元朝的忠臣,而自己是元朝的叛徒,萬一他拿刀將自己砍了,那到哪里說理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