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這一日,這個認識出現(xiàn)了改變。
能一口氣打幾十名官吏,甚至將通判楊百舉這種人打了個皮開肉綻,幾乎活活打死,這就說明新的知府不同尋常。
獄房。
牢頭呂明焦躁不安地走動著,一旁的獄卒張非、黃寧海滿臉惶恐。
黃寧海抓著胡須,猛地一拽,薅下來兩根胡子,顧不得疼痛,走至呂明身旁,低聲說:“呂老大,我們可是跟著你混的,你倒是給個話。”
呂明瞪了一眼黃寧海,看著眼前這張有些黝黑的臉,咬牙說:“我能給你什么話?撈錢的時候你們都有份,我出了事,你們也別想活!”
黃寧??迒手槪骸罢l都不想死,可這新的知府實在是太過狠辣,手段殘酷,你也看到了,楊通判好好一個人,整個屁股都要打爛了,沒三個月,他連床都未必能下來!這還只是因為不居在府衙之內,若是被知府抓住其他把柄,那還不當真掉腦袋?”
呂明面色猙獰:“他想讓我們死,難道就不怕自己先死?天塌下來,也是個高的人頂著!我們著急也沒用!”
黃寧海看向張非,張非胡子拉碴,卻也有幾分小聰明,開口道:“呂老大,天塌下來確實是個高的人頂著,但他們頂住天,未必能頂?shù)米÷湎聛淼脑?。萬一這一片云先把我們給壓死了,豈不是全家完了?”
呂明冷厲地看向張非:“你是何意思?”
(請)
一動不如一靜
張非見周圍無他人,索性直接說了:“顧知府說打人板子就打了,他若是想要殺人,恐怕只需要報至朝廷,用不了三個月,這里就會人頭滾滾。你昨晚在堂上也聽到了,知府點了禮房、戶房的名,若他要在刑房里、獄房里找破綻,我們那點破事,當真能瞞過去嗎?”
呂明呵了一聲:“瞞不過去又如何,不需要三個月,一個月,就足夠上面的人將其趕走。哪怕我們被投入監(jiān)房,唐通判必會保我們?!?/p>
黃寧海一跺腳:“難道你沒聽說,唐通判在惠安為了保住他兒子,將一干下人定為??苤苯涌沉四X袋!我們難道還能比得上他家里的下人?”
呂明緊鎖眉頭。
確實,對于大人物而言,他們只在乎自己是不是安全,為了保全自己,他們可以犧牲其他人。
府衙之中,哪里問題最多?
一個是戶房,一個是獄房。
顧正臣可以找出戶房的破綻,也能找出獄房的破綻,到那時候,獄房的人可就倒霉了。
張非見呂明還在猶豫,提醒道:“上面吩咐我們辦事,可從來沒親自授意過,只是通過其他人傳話。換言之,我們出了事,上面也未必肯保我們。眼下知府僅僅給了三日時間,過了這三日,我們很可能再無活命的機會!”
呂明盯著張非,憤怒地一把抓住張非的衣襟:“你這說什么話,唐通判對我們不薄,這些年來你也拿了不少好處!現(xiàn)如今不過是個毛頭小子折騰了下,你就嚇破了膽,轉投他門下?”
張非看著兇狠的呂明,解釋道:“我只想留一條后路,你是知道的,我兒子今年才三歲,妻子剛剛又懷上了,我不能出事,一旦出事,他們就徹底沒了依靠與活路!”
呂明一把推開張非,呵斥道:“你想清楚,投效新知府,你和你全家,一樣是個死!沒有誰能全身而退,別異想天開了。要么大家齊心協(xié)力搬走這尊佛,要么大家手拉著手一起去地獄!今日的話,我權當沒聽到過,誰要是再敢提一句,別怪我呂明不把你們當兄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