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家嫡子的臉“刷”地白了。
孫承宗一拍桌子:“都給我滾!”他指著王秀才,“明日去順天府領二十杖,再敢在兵部撒野,革了你的秀才功名!”
王秀才連滾帶爬退出去時,顧昭注意到他袖口閃過道銀光——是塊錦衣衛(wèi)的腰牌。
松風堂重歸寂靜時,孫承宗的語氣軟了些:“你方才說的‘時間、地點、兵力、糧草四要素’,是從哪學的?”
“跟市井說書人學的?!鳖櫿研χ鲋e,前世作為記者時,他總用表格梳理新聞線索,“把每場仗的這四個數(shù)填進去,破綻自己就冒頭了?!?/p>
孫承宗從袖中摸出封信推過來:“周延儒周侍郎昨日來信,說要見你。他主管禮部,卻總愛插手兵部的事”
老人突然瞇起眼。
“你昨日在明倫堂說袁督師在牢里寫《邊中送別》,可知道那首詩的下句?”
“策杖只因圖雪恥,橫戈原不為封侯?!鳖櫿衙摽诙?,喉頭發(fā)哽。
孫承宗猛地別過臉去,顧昭看見他眼角有晶亮的東西。
老人再轉回來時,已恢復了威嚴:“明日巳時,去禮部找周侍郎。記住,帶好你的防務圖?!?/p>
出孫府時,心情愉悅,看來暫時的危機已經解除。
趙守義駕著馬車候在巷口,見顧昭出來,立刻掀開車簾:“我看見有兩個穿青布短打的人跟著咱們,繞了三條街還沒走。”
顧昭鉆進車廂,從暗格里摸出把短刀攥在手里。
馬車拐過西四牌樓時,他掀開簾角,正看見那兩人縮在茶棚下,其中一個脖頸處有道刀疤——是錦衣衛(wèi)的標記。
回到住處時,月亮剛爬上屋檐。
趙守義點上油燈,突然指著案幾驚呼:“顧兄,你看!”
案上不知何時多了封匿名信,墨跡未干,只寫著七個字:“欲救袁公,需先破局。”
顧昭捏著信紙,火盆里的炭塊突然“噼啪”炸響,火星濺在信紙上,將“破局”二字燒出個焦洞。
他望著窗外漆黑的天空,想起前世史書里袁崇煥被處磔刑那日,京城百姓爭著搶他的肉生啖——而這一世,他要在那個冬天到來前,撕開所有的陰謀與謊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