禾梧睫毛一顫,抬頭看他。
明明此人的氣場都不如與同閣殺手來得尖銳,而是平穩(wěn)如山。
偏偏她汗毛直豎,手中書卷散開,險些滑落。
邊雍南托住了竹簡的末端,合卷,輕送到她手心。
露出的指節(jié)白皙如玉,側(cè)面有墨粉相間的細(xì)碎梅花印。
“論劍罷了,師妹筆記詳略精妙。如此勤勉,我自愧不如。”
心臟一下一下地跳動,比篝火燃燒的聲響還要劇烈。
禾梧咽了下,舌頭頂住上顎,緩了三秒,道:“不敢當(dāng),我尚未入門,只是幸得宗主所托,秉承任務(wù)?!?/p>
邊雍南輕聲笑了下,“嬿大人難得出行,光我知曉的紙偶人就選了七八位。最后只能定一位九幽劍谷的弟子,便是我眼前的你。”
禾梧后頸一涼,七八位紙偶人?
他伸出手,在禾梧目光注視下輕輕虛點在她兩側(cè)鎖骨末端。
“轉(zhuǎn)過身來?”
禾梧依言照辦,將長發(fā)挽至一側(cè),露出線條優(yōu)美的肩頸。這段時間吃用俱佳,從嶙峋到養(yǎng)出一層豐潤的皮肉,在夜色下如月光瑩潤。
邊雍南愣了下,低聲說了一句,“真美,多適合……作畫啊。”
禾梧鎖骨開始微微發(fā)熱,像是兩根滾燙的釘子扎入骨頭末端,她微微蹙眉。
邊雍南道:“不用怕,沒事的?!?/p>
隨即他的指尖從鎖骨滑到禾梧背脊,像是脫去人皮衣般沿著后背骨節(jié)一一點過。
禾梧聽見自己背后傳來輕微的“撕拉”聲。
一層完整的覆膜剝離開她的后背,禾梧身體微微搖晃,邊雍南扶住她的手腕,另一只手手掌攤開,五指作抓握狀——與禾梧身形無二的木色紙片,煙霧般飄動,滑入他掌心。
禾梧看著不足邊雍南手掌大的無面紙偶,仿佛又回到了情色前夜,鉆入情香香爐的紙偶。
原來她本人,也不過是從鼎爐,再到嬿宗手里被人拎起皮肉的偶人啊。